“听凝若说王子要亲自下厨做顿乞蕃的风味宴,不知道我可有这口福……”陈言有点不好意思地道。 哈里赤和孙聆均是一愣。 就这? 还以为他要提啥要求,比如说把孙聆或者卡娜玛要过去啥的。 “没问题!” 一餐乞蕃宴,做了七个菜,有六个是陈言光看外形就想直接倒掉的。 色香味三大要素,这菜完美地全部避过。 “不必,客气!尽管吃,还有很多!” 哈里赤非常热情。 “是,是。” 陈言苦着脸应声,勉强吃了几筷子。 除了油就是咸和苦,亏自己还给他准备了高纯度精盐和白糖,只能说能拿好调料做出这么难吃的味道也是一绝! 当然表面上他还是没好意思直说,毕竟是自己要求品尝的。 “陈大人,错了!我乞蕃菜,得用手!” 哈里赤见他拿着筷子夹菜,大摇脑袋,劈手把筷子给他夺了过去。 “手?” 陈言傻眼了,看看桌上的七个菜。 没有哪个菜不是油光淋漓,直接用手抓来吃,那得多腻啊! 妈蛋! 早知道刚才就不该一时好奇,尝啥异国风味啊,想想也知道,乞蕃国那穷山恶水的小地方,能有啥好吃的风味! 一看旁边凝若,也是吃得艰难无比,让陈言有了点心理安慰。 好在受罪的不只是自己…… 他正想到这,凝若忽然轻轻扶着额头,娇弱无力地道:“啊,头有些晕……” 哈里赤连忙探问:“身子,不舒服吗?要不,歇一歇?” 凝若软软地道:“这怎么行?王子为凝若准备这许久,咳咳……”说到一半,重重地咳了起来。 吓得哈里赤急道:“这些东西,算得什么!你身子要紧,赶紧先去歇着!这些,有本王子和陈大人,便可!” 陈言差点没把嘴里还没咽下去的菜给喷出来,一脸黑线地看着哈里赤扶着凝若离开。 法克! 她就这么轻松脱身了?! 等等,方才哈里赤最后一句啥意思? 难不成要他们两人把这么多菜全给干光? 门外传来扑哧一声笑。 陈言转头看去,只见孙聆站在门边,抿嘴低笑。 哈里赤对她和其他手下信任度大降,过去经常和他们同桌共餐,现在吃饭却禁止他们入内,她和卡娜玛等人都只能在外面等着,反而丁简却可以呆在屋内,近身保护。 瞧见陈言那憋闷的模样,她顿时记起自己刚到乞蕃国时的经历,忍不住笑了出来。 陈言瞪她一眼,正要说话,外面急促脚步声传来。 一名军士大步而入,入屋道:“大人,有消息了!” 陈言精神一振:“如何?” 那军士禀道:“卑职在升平巷查到,有一家胡馆,近来住进了几位面容陌生的外地人。” 升平巷,是京城有名的烟花巷。 和凤栖楼那般高大上的青楼不同,升平巷是私妓聚集地,巷子内外聚集了数以百计的个体性质妓户,通常每一户都只有一到两名妓子,规模最大的也不过有人。 这地方可谓百花齐放,凤栖楼那般成规模的青楼往往对楼内的姑娘挑选严格,质素较高,但升平巷老丑美妍都有,质素高的备受欢迎,质素低的也不乏有人光顾。 价格上还比凤栖楼那种地方低廉,最好的馆花得十来两银子也能快活一晚,甚至还有人长年包下某家妓馆,当成自己的休闲娱乐或者宴客之所。 最重要的是,还有大量外族女子在此营业。 经营外族女子的妓户,便被称为“胡馆”。 而因为这条烟花巷各族齐聚,巷子外面也布满了食肆,不仅有大周常规的食馆,还有外族风味的食物,美不美味当然另说,但凡是来京城的外国人,几乎没有不去那里的。 升平巷倚着一条城内河,左近还有大片的林木,长年在河风与林木的包裹下,纵然是如今这般天气渐热的时节,也是无比凉爽。 平时一到午后,升平巷便人满为患,热闹之处可说京城之最,跟如今的洛都不夜城相较都毫不逊色。 因此那里可说是身为外国人的追杀者最好的藏身地。 陈言推测,若真是巴葛王子派了叶取负责追杀哈里赤的事务,升平巷将是此人的首选之地。 除了此地之外,他还挑了四处所在,分别派人前去探查,但却是这里最先有了结果回报。 此时听得军士的话,连门外的孙聆也不禁动容,急问道:“他们长得什么模样?” 那军士拿出一叠纸张,道:“卑职根据听来的消息,绘了几张肖像。” 陈言指指外面孙聆:“给她瞧。” 那军士连忙将肖像图第一张对着孙聆展开。 孙聆吃惊道:“这是用何物画的?!” 画像她见得多了,墨画、油画或者涂画等都曾见过。 但对方手上这种,用料似乎和墨汁、墨油、涂料等都不太一样,色泽为灰黑色,看起来比一般画像更逼真。 她自己本身就是个探子,也经常会绘制物体的形象,但用的是炭笔,线条粗犷,能画出男女性别就算不错了,更别说画出如此细致的线条,根本不可能。 这说明对方手上必有某种易于携带且极细的笔,让她有些好奇。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认识画上的人。”陈言没有向她解释的打算,只简单地道。 这画是用铅笔所绘的素描,他手下负责侦察的军士基本上都要学习素描。 跟青山县专业的画师相比,自然差距甚远,但用来描绘目标物体的大致形象,增强直观性,已经足够了。 孙聆摇了摇头:“这人我不认识。”说着转头对卡娜玛等三人说了几句乞蕃语,三人也凑过来看了看,均摇了摇头。 军士又换了一张,就这样一张张给他们确认。 看到第四张时,孙聆突然神情一震,叫道:“等等!” 陈言起身走到门口:“认识?” 孙聆盯着那画时,卡娜玛也忽然叫了一声,用乞蕃语飞快地说了几句。 旁边两个胡人反应慢一些,但听得后者的话,也露出恍然之色,连连点头。 孙聆难置信地转头看向陈言,眼神复杂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