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韵这才明白他什么意思,嗔道:“陈言你话太多了!” 陈言摊手道:“臣本来不想说的,是您非要臣说不可啊!” 唐韵顿时语塞。 益王将话题导回正轨:“陈言的意思臣能明白,是说对方既然能布下这般大计,智谋过人,该不会在后续之事上犯这么大的错误,确实有些道理。” 陈言忙道:“不是不会,人都会犯错,但咱们不能期待对方犯错,只能从正常角度推测。所以对方若真的考虑周详,很难想像他会有这么大的破绽。” 唐韵轻轻咬着唇,半晌才道:“朕很想反驳你,但却不得不承认你说得有理。这么说,便只能指望你能成功得到对方信任、探出对方幕后主使者?” 陈言点头道:“至少这是目前最有希望的一条路。” 唐韵有些无奈地道:“为何听你这么一说,总感觉咱们处处落后,只是在挨打的样子。算了,此事暂且不提,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你要如何保住王叔的性命?” 益王和陈言对了个眼神,这件事后者已经告诉益王,但还没有告诉唐韵。 “虽说臣也不想这么快就将自己的性命交托给一个不熟悉的人,但此事交给陈言便可。”益王正色道。 “快说,到底什么办法?”唐韵好奇起来。 “皇上可曾听过一句话?”陈言缓缓道,“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 …… 城楼下,宁王等人焦急等待。 上面一直没什么动静,也不知道皇上和益王、陈言在谈些什么。 正等得烦躁时,几抬轿子忽然陆续来到。 “王爷!到底怎么回事?!” 轿子停下来后,于都、黄良阁等人惊疑不定地下来,前者直接奔到宁王面前,急切地问道。 就在刚刚,他们先后接到了消息,说陈言竟活着回来,还带着益王一道回来的,无不大惊。 陈言没死,那他们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宁王哼了一声,道:“怎么回事?本王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何那姓陈的竟能成功说服王叔前来自首,难不成他真是神仙,竟能扭转乾坤?” 于都和众官心中一沉,对视了一眼。 这话无异于确认了消息的真实性,陈言真的回来了! “那他……人呢?”黄良阁见四周没有陈言,忍不住问道。 “就在上面,皇上要和益王及他私谈,也不知道谈些什么。”一旁韦烈插嘴道。 于都正要再说话,城楼上突然传来一声惊叫:“快来人啊!赶紧去找大夫!益王快死了!” 众人等人无不一愣,旋即愕然,继而大吃一惊。 快死了?! 宁王第一个反应过来,急忙冲上城楼,只看了一眼,登时色变! 益王倒在地上,胸前鲜血染满! 而唐韵正握着她的佩刀,刀上同样沾满鲜血! 此时益王仍在不断抽搐,脖子上一道深深的伤口正不断涌出鲜血,将周围地面上都染出一片血红! 陈言正蹲在他旁边,手忙脚乱地替他按着伤口止血,但显然效果不佳。 “怎么回事?!”他震惊道。 “益王死不认罪,和皇上争论起来,居然还想抢皇上的刀。好在皇上反应快,先给了他一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陈言惊慌地道,“还不赶紧去请大夫!” 于都等人慢了一拍,上来后惊见满地血污,无不骇然。 这出血量也太恐怖了,怕是益王的血都快放干了吧?! 韦烈回过神来,急忙派人去请大夫。 “哼,他这种逆贼,死不足惜!”宁王终于回过神来,沉下脸道。 “王爷所言甚是,益王真是死一百回都对不住皇上的信任,到现在皇上都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陈言叹息道,“但他若死了,他的同党便难以尽数抓住,当下还不能让他死!” “什么?他还有同党?”宁王诧异道。 “益王何其谨慎小心,既敢谋反,必是准备周全。谁也不知道除了之前被人告密揭发的那些同党外,他还有没有其它暗藏的力量,必须问个清楚才行,不然终成后患!”陈言煞有介事地道。 这理由合情合理,众人无不暗暗点头。 一旁,唐韵沉着脸道:“陈言,益逆是你带回来的,他的命,便由你来负责!若他死了,朕便拿你是问!” 陈言惊道:“皇上这不是为难臣吗?益王伤得这么重,臣哪有办法保住他性命?” 宁王、于都等人看着益王身上那多得吓人的鲜血,无不心中一喜。 看这架势,益王是死定了! 好在皇上没把这苦差交给自己,而是交给了陈言,回头他挨罚是挨定了! 当晚益扬王府军所有将领悉数被抓了起来,关进了大牢。 益王在离开前便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吩咐所有心腹将领均不可反抗,一切交给皇上和陈言处置便成。 至于怎么应对兵部和刑部的联审,以邓即为首的众将均咬定是被人以偷来的王符诓骗,并不知道有谋反这回事。 原本就不是真正的谋反,军中上到将领下至军士在来京城时都以为是救援,这说法甚至都不需要和下面的将领军士对答案。 唐韵也已经下令,说益扬军当初平叛有功,不可刑讯,只是将主要将领关押起来,其余人等则按大周常用的做法,暂时解甲,分散送到各地囤地垦荒种粮,由各地方官衙负责监督。 但这也只是对外面的官方政策,实际上待未来益王平反,便会将他们重新重回安排。 被押起来的众凤翎卫则尽数解救,无一受伤。只是没能完成皇上的任务,众女无不羞惭,好在唐韵并没有追究。 一场兵劫,就这么消弥于无形。 次日朝会,王知余胆战心惊地进了宫,准备参加朝议,才发觉陈言也在。 他连忙走到后者身边,悄声道:“陈大人!听说益王重伤,不知是否真的?” 陈言打着呵欠,有精没神地道:“确有其事,王大人倒是消息灵通。” 昨晚到现在,他还没合过眼,刚安排好益王的事,便跟唐韵和相关臣属忙到方才,又被召来参加朝会,心里早就怨上了天。 但也不是唐韵特别要折腾他,而是昨晚的事还得和满文武一起通报,他作为立功之人,不亲自到场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