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满朝愕然。 京兆尹这职务,还从未有三品以下的官员担任过。 因此谢乾的荐引隐含一层意思,就是要升陈言至正三品。 陡然自从四品跳跃至正三品,在素来讲究资历的大周朝廷还是从未有过之事! 尤其是陈言入京也不过一两个月,从七品升到从四品已是匪夷所思,现在升到正三品,岂非太过? 黄良阁等人也无不皱眉。 朝中重臣内,谢乾大概是和陈言关系最不糟糕的一个,但仍想不到他居然这么帮陈言! 而且京兆尹之职极为重要,即使是同为三品的其他官员,在他面前也要低一头。 唐韵不由看了陈言一眼,惊愕之外有点想笑。 要是按她和益王之前的想法,那陈言就是幕之主使之人或者其同党了! 陈言也没想到谢乾居然会举荐自己做京兆尹,困意减了不少。 什么个情况? 谢乾跟他也没多少交情啊,这么大方? 要硬算的话,对方还算被他高价坑了翻腾誊的印刷银,难道被坑之后谢乾居然还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对他感恩戴德?不是这么离谱吧? “谢大人,你这提议,未免有些离谱了吧?”一个声音响起,众人看去时,却是冬官尚书方应台。 “敢问方大人,何来离谱一说?”谢乾反问道。 “陈言资历浅,且是文官,又从无相应官职的经验,将如此重任予他,将皇上的安危置于何地?”方应台直接道。 这也是大多数人的想法,无不暗暗点头。 更何况,朝中重臣几乎都跟陈言有过节,怎也不愿意让他担任这么重要的职务。这家伙要是上任,绝对是最难拉拢之人! “方大人此言差矣!” “资历浅,代表他与朝中各方均无结交;虽是文官,但王知余王大人难道不是文官出身?这并非问题。” “至于经验,据我所知,陈大人在入京之前,乃是县令,掌管一县之地。” “其治下百姓安乐,夜不闭户,可见治理的经验还是很丰富的。” 谢乾摇着脑袋,有条不紊地说道。 “这未免有些牵强了吧,一县之地能和我偌大京师相提并论?”方应台皱眉道。 “那敢问方大人,依你之见,如今何人任此职不离谱牵强?”谢乾反问道。 “依我之见,首先此人必无牵连谋反之事,其次德望能压得住人,再次绝不会偏颇各方,如此方为上选。”方应台正色说道。 众人无不点头,确实在理! “那方兄举荐哪一位呢?”谢乾追着问道。 “宁王殿下,为不二之选!”方应台朗声道。 众臣一呆,面露古怪之色。 唐韵也是一愕。 这是个她从未想过的人选,能力不能力的倒还其次,关键是,宁王一向有名的不掺杂政事官务,只喜欢享乐,朝野上下无不知道这一点。 谢乾也露出意外之色,道:“方大人没开玩笑吧?” 方应台摇头道:“绝无玩笑之意!坦白说,大周不是没有更合适的人选,譬如襄王爷和宣王爷,但这二位身有要职不在京城,难以兼任此职。除这二位外,便再无比宁王爷更合适之人了!” 谢乾双眉深锁,道:“但宁王爷从不掺杂政事,只怕……” 方应台肃容道:“莫要被宁王爷的表象所蔽,其实他乃是心怀天下之人,值此大周动荡之秋,只要皇上下令,想来宁王爷也不会推拒。” 下面站着的众臣无不低声议论起来。 相比陈言,宁王显然要合理得多。 别的不说,光是身份这一项,就足以镇慑所有官员。有他坐镇,即使不及益王在时,也不会差太多。 而且方应台提了宁王,别人就算再有人选,也不敢擅提。 否则便是在说自己所提的人选强过宁王,岂不得罪于他? 只是如谢乾所言,宁王那性子,岂愿意做这种辛苦之事? 别的王爷是因为不在京城,所以不上朝。 唯有他,是因为不想太劳累,哪怕是今儿这么重要的朝会,他居然也早就回了家,没来! 只怕就算是有皇命,他也未必肯答应。 唐韵更是秀眉直蹙。 她算是明白陈言为什么说不能靠这个来推测幕后主使者,要是这世上有一个人绝不可能谋反,大概就是宁王。 他这辈子除了吃喝玩乐,根本不喜好其他,要他干那搏命的勾当,那还不如要了他的命! 此外,宁王跟别的臣子也没什么交集,只怕没几个人会支持他。 她一边思索,一边看了一眼队尾的陈言,却见后者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不禁心中一动。 这家伙方才还一脸倦困欲死的模样,为何现在是这般神情? 这时,却听于都忽然上前,道:“方大人所言甚是有理,臣也认为,宁王最合适不过。” 继他出列,韩兆坤也出了列:“不错,皇上,宁王确实是最佳人选!” 随着他们表态,其余重臣也纷纷跟着站了出来,表示赞同。 唐韵愕然扫视众人。 宁王竟有这么多人赞同,着实超出她的预料。 从她的角度来说,宁王仅有的问题是在于他肯不肯接受。若他能接受,倒也不失为合适人选,从威望到能力不算优秀,但也不至于担不起这职责。 眼见群臣尽皆表态,唐韵沉吟片刻,已有决断。 也罢! 群臣均支持宁王,试试也无妨,若他拒绝,再换其他人也无妨。 她开口道:“如此,便照方卿所言……” 蓦地一声惨叫响起,打断了她的话:“哎哟喂!” 众人声音一下静了下来,愕然转头看去,只见站在队尾的陈言捂着肚子萎倒在地,痛呼不已。 站在他旁边的官员脸色大变,慌忙举起手表示无辜:“不是我干的!我什么也没干啊!陈大人他突然就倒了地,我也不知为何!” 唐韵霍然起身,叫道:“快唤御医!” 不多时,大殿后的一间屋子里。 凤翎卫七手八脚将陈言连扶带搀到了这,刚把他放下,陈言就生龙活虎地跳了起来:“皇上,臣好了!” 唐韵白他一眼,吩咐道:“你们出去罢!御医若是来了,便叫他在外面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