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韵愠道:“你已承认行贿受贿之事,竟还敢说你无罪?是想把罪责推到韦烈身上么?” 陈言摇头道:“不,臣确实无罪。虽有行贿之实,但要定臣的罪,起码也得有受贿的事实。” 唐韵一怔:“难道你没收?” 陈言坦然道:“臣收了。” 唐韵恼了:“那你还敢说自己无罪!” 陈言一摊手:“臣收下是因为没法不收,当时韦将军并不是交给臣,而是交给臣的管家,且没有说明里面是什么。管家以为是什么重要之物,只能收下。” 唐韵娇喝道:“还敢狡辩!若是如此,那你怎不将它们退还?” 陈言诧异道:“臣还以为皇上已经看到了。” 唐韵莫名其妙地道:“看到什么?” 陈言指了指韦烈放在面前的小箱子:“那个箱子,正是臣退还给韦大人的财物。” 唐韵一愣,看向那箱子。 韦烈深伏于地,惶恐道:“皇上,陈大人所言无差,一切确实如如此。在皇上来之前,陈大人刚刚将这些东西归还于臣,一切罪责,皆在臣身上,与陈大人无关。他高风亮节,乃是臣生平仅见之清廉之人,请皇上明鉴!” 陈言暗赞一句,韦烈跟他儿子确实是两个极端,毫不推卸责任,是条汉子! 唐韵不禁愕然。 陈言居然真还了? 旋即神情有些古怪。 高风亮节?清廉?这俩词能跟陈言沾上边,倒是稀罕。 陈言轻咳一声,道:“皇上,还要治臣的罪吗?” 唐韵回过神,看向他,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陈言,你不会早就知道朕会知晓此事,所以才将财物退还给韦烈吧?” 陈言装起了糊涂:“冤枉啊皇上,臣又不是神仙,哪可能知道?” 事实上当初韦烈留下财物之事,确实让他起了疑。 他树敌太多,不得不多留一手,因此才决意将这些东西退还给韦烈。也幸好如此,才免过被追究之责。 唐韵一想也是,不禁有些尴尬,声音软化下来:“没有受贿自是最好不过,是朕错怪了你。” 她肯认错,陈言自不会蠢到追着不放,道:“臣斗胆请皇上莫要多怪责韦将军,他一生为国,这次情急之下一时做了糊涂事,请皇上手下留情。” 韦烈一震抬头:“陈大人!” 心中不禁大是后悔,自己行贿连累了陈言,陈言却不但不计较,反而还帮自己说好话,早知如此,他就算死,也不会干出那种事。 唐韵轻哼一声,终究心里有点因为冤枉了陈言而愧疚,道:“便念在你为他说情的份上,大罚可免,小罚示儆。来人,将韦烈手中箱子没入国库!” 韦烈喜出望外,他本来就不是特别重视财物,连忙将箱子递给过来的凤翎卫,拜谢道:“谢皇上天恩!” 唐韵冷然道:“起身吧!若有再犯,后果你清楚。” 韦烈唯有再三谢罪,这才敢爬起身。 陈言试探道:“皇上,不知您是从何处知道韦将军行贿之事?” 唐韵蹙眉道:“这是你该管的事么?” 陈言摇头道:“自然不该,可若是有心人暗中使坏,臣不能任陛下被人蒙蔽。” 唐韵诧异道:“蒙蔽?这话从何说起?” 陈言不答反道:“这得看皇上是不是从宁王殿下那里知晓此事的了。” 唐韵错愕道:“你怎会知道是他告知于朕?” 陈言一拍大腿,叹道:“果然是他!皇上可知,韦将军会来找臣行贿,是出于何人的点拨?” 唐韵冰雪聪明,一点即透,容色微微一变:“你是说,是宁王……” 一旁韦烈也是一愕,他本不擅于争权斗计之事,到是这刻得陈言提醒,才猛地醒悟过来,意识到自己被宁王利用。 陈言沉声道:“臣实不愿以小人之心度人,但如此巧合,令人难免起疑。” 唐韵容色数变,断然道:“此事不必再提,朕自有分寸。” 陈言对她反应毫不意外,唐韵一向重情,自然很难为这件事处理宁王。 不过无妨,至少唐韵知道了宁王会在背后使阴招害他陈言,那将来宁王再想干这种事,唐韵也会多防他一手。 “韦亮如今已被抓获,便着交刑部与鸾台会审。”唐韵神情恢复过来,淡淡地道,“韦烈,你便当从未有过这儿子罢。” “一切全凭圣上裁夺。”韦烈垂首颓然,声音微微哽咽。 “退下吧,朕还有事要与陈言一谈。”唐韵摆摆手。 “是!” 韦烈最后看了仍昏迷在地的儿子一眼,长叹一声,转身大步而去。 待他离开后,唐韵看向陈言:“查清楚了吗?” 陈言叹道:“臣不敢说。” 唐韵细眉一扬:“少在朕面前故弄玄虚,说!” 陈言苦笑道:“帮助韦亮之人,乃是宣王殿下。” 唐韵娇躯一颤:“什么!是他?你可肯定?” 陈言肯定地道:“臣亲口问出,莲夫人亲口答出。” 唐韵心潮波荡,胸脯不断起伏,神情渐渐凌厉起来。 “陈言,你可知在这种事上欺骗朕的后果?”她缓缓道。 “臣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大事上欺瞒陛下。而且,方才臣已经向韦亮确认过,确实是宣王殿下。”陈言答道。 “那你倒是说说,宣王为何要帮韦亮?他与韦家素无瓜葛,为何敢冒大险,帮助韦亮这钦犯?”唐韵厉声道。 “皇上该不会忘了俞谓。” “当日他大义灭亲,供出俞世南大人的事,私下还告诉了臣一件事。” “俞世南和宣王殿下,交情非同寻常,有些不为人知的密切关系。” “俞世南害臣不成,反而被迫辞官,想来心中或许难免有些怨气。” 说到这里,陈言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但后面的话不必说,唐韵也能想得到。 若俞世南和宣王真有关系,宣王为他报仇而对付陈言,便很正常了。 而且这件事陈言撒谎的可能性不大,皆因她随时可以召俞谓来对质。 从常理来说,俞谓是俞世南的儿子,知道后者的秘密很正常。 难道,陈言说的是真的? “这么说,宣王之所以帮韦亮,是因为两人均想对你下手?”她脸色难看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