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入宫后,青鸢便一直在暗中跟着陈言。尚德全带陈言去役院时,她仍在后面跟着,后来更在院子后墙外偷听,将里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陈言和清夫人发生了什么,她自然也全都晓得。 “青鸢姑娘你误会了!我那真是……”陈言说了一句,见她别过头去,一副没兴趣听的样子,心中一动,长叹一声,止住了口。 果然,这一招以退为进,反而起了效用。青鸢听不到他说话,忍不住转头看来,见他一脸郁闷和无奈,心中不由一动。 难不成,他真有什么缘由? “不是要说么?怎不说了?”她板着脸道。 “姑娘不想听,不说也罢,反正说了你也不信。”陈言自嘲道,“这世间误会本官的人又何止姑娘一个,多你一个又何妨?” “陈大人,青鸢不是三岁小孩,岂是您这几句空言就能骗得过的?上次,你不是还对我……”青鸢想起旧事,不禁脸颊一红,说不下去了。 “对姑娘,确实是本官情不自禁,是我之错。但我陈言也非饥不择食之人,清夫人出卖皇上,乃是罪人,我岂会对她动心!”陈言凛然道。 “话说得好听,那你又如何解释方才之事?”青鸢蹙眉道。 陈言心中一喜,这妞方才还不肯听他解释,现在却主动问出来,显然是被他说动了。 他轻吁一口气,道:“我尚需从她处探问秘密,因此必须让她放松警惕。姑娘可知,一个人在什么时候最容易放松警惕?” 青鸢想了想,摇头表示不知。 陈言意味深长地道:“在感觉自己最为安全的时候!这个时候,她才会放下戒备,最有可能透露有用的消息。” 青鸢不由点头道:“确实有理。” 陈言再道:“假如姑娘是清夫人,如今你被一个陌生男子掌握了把柄,你要如何才能安心?” 青鸢露出思索之色:“这,若是我,我会将此人杀了。” 陈言摇摇头:“这不是上策,杀了我这个备受皇上信任之人,她又只能呆在宫内,保证一天都用不了,便会被人发觉是她下的手。” 青鸢蹙眉道:“那我就想不出来了。” 陈言想了想,道:“那我换种问法吧,就如两人打斗,其中一人手中拿着大刀,另一人却是赤手空拳,如何能斗得过对方?” 青鸢呆了一呆,突然反应过来:“噢,大刀就是指你掌握的筹码?那对方想要与你相斗,自然就要也拿出一把刀来,意思就是她要弄到一些筹码才行?但这与你占她便宜有何关系?” 陈言耐心地道:“任何人面对毫无破绽的敌人,都难免会一直警惕。但若敌人有破绽能被你掌握,你便会因此放下心来。我故意装出贪花好色之态,便是要让她以为此乃我的破绽,甚至以为可用她的美色来控制我。姑娘明白了么?” 青鸢恍然道:“就是说,你越是贪花好色,她越是安心?” 陈言欣然道:“姑娘总算明白了!我这么做,为的乃是让她放松警惕,以便更好地从她那探寻秘密啊!这叫‘示敌以弱’,敌人以为我弱,自然就会大意,明白么?” 青鸢瞠然看着他。 一桩坏事,怎么说着说着,居然给他说成了好事? 而且要命的是,她居然觉得还挺有道理! 陈言再道:“姑娘可反过来想想,若我真的是那种贪花好色之人,岂会只是与她挨挨碰碰就完了?不早就将她强占了么?她如今有把柄在我手中,想来也不敢拒绝。” 青鸢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这……确实是。” 难道自己真错怪了陈言? 陈言欣慰地道:“看来姑娘已经明白本官的良苦用心,那就好了。今日多亏你帮忙,不过,咳,姑娘那腰带还好吗?” 青鸢一愣,微愕道:“大人为何这么问?” 方才听到太后、嫣夫人等人堵住了院门,她也不禁懵了。 唐韵要她保护和协助陈言,可这怎么保护? 若陈言遇到的是歹人,那一丈多高的院墙也难不住她,她只消翻进去打杀了对方便是。 可来的是太后啊,她总不能把太后他们全打晕吧? 好在陈言当时反应极快,一发觉情况不对,立刻交待了清夫人以方便之事应对,自己则飞奔到院墙边,叫另一边的青鸢拿根绳子,助他翻出院墙。 没办法,那墙高度超过一丈半,凭他可没法赤手空拳翻出去。 青鸢哪找得到绳子,情急之下,将自己的腰带解了下来,自己拉着一端,将另一端甩过院墙去。 好在大周没有皮带之类的东西,武服劲装常常以腰带缠紧,以免衣衫拖沓影响行动,而腰带短的也有一两丈,长的甚至有五六丈的。 青鸢所用的腰带,长达四丈许,长度足够。陈言抓住另一端,在她拼力相助下,才险险赶在太后他们进院子前翻了出去。 此时陈言指着她腰,说道:“不是我想问,是它逼着我问的。” 青鸢低头一看,只见腰带只剩一小截还挂在她腰身上,其余部分像条长长的尾巴远远地延伸出去,拖在后面。 最那一截好在打了一个活结,不然连这一截都保不住,早就全掉在了地上。 她登时大窘,连忙将腰带扯了回来,忙不迭地将它重新缠好。 缠好后,她才抬起头,尴尬地道:“大人是何时发觉我腰带没系紧的?” 陈言挠挠头:“大概是从离开役院的时候吧。” 青鸢一震道:“那岂非已是好一会儿之前?!” 陈言点点头:“对呀。” 青鸢僵住了。 方才一路上,他们与几拨御卫错身而过。 青鸢因为心虚,没敢与他们多说什么。要是照陈言这么说,那岂非她这样拖着长“尾巴”的模样被他们全看到了?! 要知道,御卫的官品还低于凤翎卫,很多时候甚至可以说是凤翎卫的助手,勉强也算是她下属,居然被他们看到她如此尴尬的模样! 这叫她以后还如何在他们面前当个严肃刻板又有威严的上司? 陈言安慰道:“没事的,人嘛,谁没个想钻地缝的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