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吃一惊,一个箭步过去,查看两人情况。 这俩别是被吓死了吧?!那他们才刚刚谈妥的协议,岂不是废了! 幸好,两人呼吸平稳,脉搏正常,看来只是吓晕过去了。 陈言这才放下心来,回身走到梁定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本官此前那话仍不会变。” “这份大礼,若大将军受得住,那本官便亲自南下,与你在沙场上一较高下!” “只是,那时本官不会再像如今般好说话。” “待踏平你大梁北军之后,我便长驱南下,直奔梁都!” “那后果,你,还有大梁,承受得起吗?” 几句话并非厉声叱喝,反而说得无比平静。 可听在梁定耳中,却似惊天霹雳! 他汗流浃背,伏拜在地,颤声道:“我梁定服……服了!终我有生之年,定会倾尽全力,阻梁、周交恶,我大梁再不会进犯大周!” 陈言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梁定乃是大梁的主心骨,身份、地位、实权都是可影响大梁国策的人物。 有他这句保证,大周,安了! 回到县衙后,耶律强毕竟年轻,比老太太先一步悠悠醒转。 “耶律先生没吓坏吧?”陈言就在跟前,笑眯眯地道。 耶律强愣了一下,旋即脸色大变,一个翻身从床上爬了下来,惊慌失措地退到了墙边,死死抵着墙。 “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他惊恐地道。 “本官大周文昌台右仆射,怎么?吓得失了忆,不认识了?”陈言奇道。 “不可能!人怎么可能办得到那种事!”耶律强哆嗦着道。 “嘿,也没啥大不了,本官这点能耐对付对付我大周的小山小丘还行,你大辽动辄千丈以上的崇山峻岭,本官未必夷得平。”陈言心里好笑,表面上却一本正经地道。 “你……”耶律强接不下去了,脸色惨白地看着陈言,心里犯了嘀咕。 “不过话说回来,梁定吓跪了实属正常,毕竟大梁与我大周势如水火。”陈言一脸好奇,“可耶律先生你们不是刚刚才跟本官商定了结盟之事?为何吓成这样?本官又不会没事找事去打你大辽。” 耶律强一呆。 对啊! 自己刚才吓得太厉害,居然把这事忘了! “当然,”陈言顿了顿,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本官也相信耶律先生与狼后的信用,既已结盟,贵国自然不会做那背信弃义之事。不然,本官也不介意去辽都逛一逛。” 耶律强一个哆嗦。 这威胁就只差明说了! 陈言神情恢复正常,笑道:“你好好休息,回头替本官向狼后道声抱歉,就说下回本官再夷山时,尽量动静小点,哈!” 耶律强看着他笑着出了屋,这才长松一口气,抬手拿袖子擦了擦光头,放下来时袖子全湿了。 太吓人了,看来,以后大辽还是真的莫要与大周为敌是好! 黄昏时分,老彭派人来禀报,说蒸馏塔造好了。 陈言刚刚去实验田逛了一圈回来,原本以为再快也得两天左右,没想到比预计中快了一倍,大喜下连晚膳也顾不得吃,坐上马车直奔机械制造厂。 到了老彭的工作间,开门一瞬,陈言就愣住了。 “大人,您来了!这东西造好了!”老彭听到开门动静,转头一看,欣然叫道,脸上两个黑眼圈深得跟抹了煤灰似的,“时间紧迫,其中有半数部件都是捡的厂里现成的家伙,剩下的是现铸的,大体上应该跟您说的那个塔差不多了,将就用用应该没问题。” “你管这叫‘将就’?”陈言指着摆放在工作间正中的那东西,失声道。 这比他想象中好太多了! 原本以为造出来的东西应该相当粗糙,而且顶多也就一两尺高,毕竟时间这么紧,可想不到老彭竟然造出了一个高度近两丈的大家伙! 乍一看去,真就跟他前世在网上看到的蒸馏塔外观有五六成相似。 “嘿嘿,这里面按大人说的,分为多层,黑龙油放在下面,再从底部进行加热,应该就能达到大人的要求。”老彭有些兴奋地道,“把那些能什么来着?” “蒸发。”陈言提醒道。 “对对对,把那些能蒸发的东西蒸出来,向上吹上去。”老彭继续道,“因为热源是在最下面,所以往上每多走一层,温度就越低一层,然后其中一些就会在对应的塔层,呃,叫什么来着?噢,我想盐业了!凝结!凝结后再通过管道流到外面单独装起来。” “不错,相当不错!”陈言也激动起来,“东西准备好了吗?咱们现在就” 照这个法子,应该能将石油进行粗炼,把其中不同沸点的部分分离开,比如汽油和重油。 不过这个塔只是个粗制品,连温控装置都没有,离真正能大量加工的程度还远,还不知道要实验调整多少次。 但无论如何,只要有了开始,就是好事! 由于手边黑龙油只有小小一管,第一次实验没有用它。 好在陈言早有准备,弄了十几种不同沸点的液体混在一起,先拿它们来试验。 准备妥当后,陈言长吸一口气。 开始了! 京城,深夜。 何进尧的家中,方应台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眉头拧成了麻绳。 今儿早上朝议之时,皇上问起了水泥生意的事。 方应台不敢说容氏商会不肯合作,只含糊地说了一句正在商谈细节。 结果唐韵追问了十几个问题,全是跟生意和水泥相关的,差点没把他给整崩溃。 生意还没谈拢,他哪答得上来! 好在最后黄良阁替他解了围,说水泥终究是个新奇之物,方大人或许是一时还未完全掌握、不敢贸然以半知半解之答应付皇上,这才让帮他避过这难关。 但这事可一不可再。 过几天,皇上肯定还要再问。到时候要是生意还没谈妥当,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为此,他退朝之后便再一次来找何进尧,求后者帮忙再去劝说容立。 何进尧百般为难之后,才答应下来。 方应台忧心忡忡,没有回去,就在这一直等到了这会儿,还没见何进尧回来。 正等得焦急,外面忽然有人叫道:“大人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