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跨入门中,只见淑娘跟个球似地坐在地上,两只眼都哭得肿了起来。 “大人,大人您终于肯来见淑娘啦!奴家还以为您不要我了呢!”淑娘抬头看到陈言,欣喜若狂,想要爬起来,可人实在太胖,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陈言本来想上前相扶,想了想还是算了,她这么肥,别没把她扶起来,把自己拖地上。 “魏川,把她扶起来。”陈言吩咐了一声。 “是,大人。”魏川赶紧上前,帮着把淑娘扶了起来。 刚一起身,淑娘就推开魏川,朝着陈言跑来。 陈言吓一跳,忙叫道:“别过来,你就站那说话就好!” 淑娘一震停步,隔着三步距离难以置信地看着陈言:“大人,这才两日未见,您怎的对淑娘如此冷漠?!” 陈言轻咳一声,道:“淑娘,本官也不瞒你,那日本官只是为了刺激你男人,才故意那般与你亲昵。本官家中已有贤妻,无心在外拈花惹草,请你自重。” 淑娘剧震道:“大人难道您是嫌弃奴家长得圆润了些?!” 陈言心说什么鬼,你这叫圆润,那猪都可以叫苗条了! 他摆摆手,道:“这些话再说也没意义,本官且问你,你可有什么去处?” 淑娘哽咽道:“妾身本已决意将终身托付于大人,您既如此,我……我……” 陈言皱皱眉,说道:“你可你乃那廓之妻,乃是犯属,本该入狱关押。本官念在你也算是立了功劳,决定放你一马。若你有可去之处,本官可派人送你回家。” 淑娘低泣道:“妾身家中亲族早亡,哪有什么去处……大人,您怎这般狠心……两日不给妾身吃食,还如此绝情……” 陈言暗忖说到底你更记挂的不还是那些吃的?他放缓了脸色,道:“若是没去处,那本官就给些银两盘缠,你自谋出路吧。不过在离开前,本官允你再见一见你相公。” 淑娘瘫坐在地,泣道:“我才不要见那死鬼!他害我落得如此境地,我未寻他算账已算是好的了!” 陈言:“……” 那廓已经死在抓姬夏时的现场,他本意是让她去祭一祭他,结果没想到这肥妞对那廓如此薄情寡义,跟后者对她的深情一片相比,真是对比鲜明。 只能说那廓脑抽,居然喜欢上这么一个既没外在又没内在的…… 等等,不对劲。 那廓又不是蠢货,怎可能喜欢上内外皆糟的女人? 再一想班凉当初的话,他说过淑娘曾经写过诗,这时代可不是他前世,不是谁都能接受教育,而能写出诗来的基本上都受过高等教育,按说淑娘出身应该不太差才是。 想到这,他心中生疑,问道:“淑娘你是何方人氏?家中原本是做甚营生?又怎会跟了那廓?” 淑娘一边抽泣一边道:“妾身家中原是云西农户,后来被我相公瞧中,只好嫁他……可没想到,这么早便要成了寡妇……” 陈言心中一亮。 这女人果然有问题! 大周之前那么乱,普通农户家里的女儿哪有钱读书识字,更别说写诗了! 他不动声色地道:“那你不如回云西吧,路上小心。”说完一转身,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哇哇大哭的声音。 魏川跟着出了柴房,重新锁上门,对陈言道:“大人,现在就放了她吗?” 陈言摆了摆手:“不急,本官忽然有个想法,要先与班凉一谈。” 地下牢室内,班凉奄奄一息地吊在那,看着进来的陈言。 后者走到他跟前,道:“本官决定放了淑娘,送她回乡,班兄觉得应该把她送回哪里?” 本来这种事问那廓是最好的,但那廓已经死了,只好改而问问班凉。 班凉明显地松了口气,吃力地道:“我也不知她家乡在何处,不过……她那般仙子一样的人儿,怕是来自仙乡罢……” 陈言有点失望,这家伙看来知道的也有限。 而且,仙子一样? 班凉见他撇了撇嘴角,显然是对自己说淑娘如仙子一样十分不赞同,忍不住叫道:“淑娘变成现在这样,也不是她想的,你可知当初她是多么的……” 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赶紧刹住嘴,心中忐忑至极。 这姓陈的显然因为淑娘肥胖而对她不感兴趣,别自己说多了,反而让他对淑娘动了心思。 陈言讶道:“当初?当初她是怎样?” 班凉垂下眼皮:“没,没什么。” 陈言心中更是起疑,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本官改主意了,决定送她入官婢所。” 班凉色变道:“什么!这,这不行!”进了官婢所就只能任人挑选,十有七八都会过上生不如死的日子,尤其是淑娘又贪吃又痴肥,她日后的主子绝不可能善待她! 陈言双眼微眯:“你可知本官为何改变主意?便因你遮遮掩掩,不说实话,着实令本官生气!记着,是你害了她!” 一转身,便要离开。 班凉惊慌叫道:“大人!我错了!我说还不行吗!淑娘她过去不是这样的,只因害了怪病,致使贪食无度,才成了如今的模样!” 陈言停下脚步,转身看他:“怪病?” 班凉颓然道:“是,我第一次见着淑娘时,她真如天仙一般,可说是我见过的女子中,无人比她更美丽动人。可没想到,当时她已身患怪症,贪食无数。后来我从那廓那里才探出究竟,说是那廓刚娶到她时,她便有了那怪病,饕餮一般贪食无度。我眼睁睁看着她从一个纤细苗条的仙子,生生吃成了如今这般体态,心中之痛,无人可知……” 陈言这辈子还是头一回听说有这种病,奇道:“你是说,她当初有过瘦的时候?” 班凉无奈地道:“不然大人以为那廓是什么怪人,对如此痴肥之人痴迷?这些年,他带着淑娘四处寻医,想要治好她的病症,却一直无果。唉,真是天妒红颜,老天给了淑娘那般才貌双全的一切,为何要让她染上这怪疾……” 陈言越听越是惊奇,问道:“这么说,你和那廓其实并不是喜好与众不同,对胖子情有独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