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想了想，说道： “我想大概是因为人们都有贪念，只要有贪念就一定想要获得更多东西。 所以人们就学会了抢，抢的人多了就难免发生战争。” 王地主吐出一口烟圈，笑道：“你见过多少因为贪婪而想打仗的人？” 林默仔细寻思，他感觉虽然很多人都想要更多利益，但因为利益而想要发动战争的似乎只有那些身居高位的君主和大贵族们。 普通百姓或者中等家族之人还不至于想通过战争获得利益。 假设人们都为了利益而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发动战争，那大魏国中应该是盗贼土匪满天飞。 因为偷盗和抢劫的成本比战争要小得多，贪婪的人若连战争都不怕，又怎会惧怕偷盗呢！ “难道只是因为那些君主和大贵族太贪婪，才引发了战争？”林默问道。 王地主抽了一口烟，吐出一个三百六十五等边形的烟圈，又反问道： “除了贪婪还有没有其它原因？” 林默想了想，说道：“除了贪婪，还有欲望，贪婪是想要更多财物和土地，欲望是想要更多权利和成就。 比如想成为天下共主，想统治更多人民。 除了欲望还有仇恨，仇恨也能引发战争！” 王地主点头道：“所以你想要人间没有战争，就需要做很多事情。 可即便你尽全力做了，也不一定能避免所有战争。” 林默问道：“为什么？难道战争是人世间必然的过程吗？” 王地主笑道：“你读过《道德》和《大易》，应该明白变化的道理。” 林默沉思良久，才说道：“反者道之动，看来世间的事情真没有我想象得那么简单。” 王地主道：“你为什么想阻止战争的发生？” 林默答：“我有一个学长叫阿元，他父亲是在盘龙山脉人族大军进攻第一妖城时牺牲的，他的弟弟又在这次蛮族入侵时牺牲了。” 王地主说道：“那他应该痛恨妖族和蛮族吧？” 林默点头道：“是的，但我去了解妖兽族群和蛮族之后发现他们之中也有像阿元一样的。 那些妖兽和蛮族人的痛苦并不比阿元学长少，我觉的战争应该没有胜利者。 既然没有胜利者，又为什么非要进行战争呢？这不是很愚蠢的行为吗？” 王地主又抽了一口烟，这次他吐出一口太极图案。 “战争真的没有胜利者吗？” 王地主问道。 林默听王地主这样问，忽然想到这次蛮族入侵如果真能占领广大的疆域，那对于蛮族整体来说肯定算是很大的好处。 毕竟更大的疆域意味着更多的资源，土地可以生产更多食物和生活必需品，这些东西可以供养出更多的人口。 即便有许许多多的人在战争中失去一切，可对于整个蛮族来说依旧不能掩盖胜利后所能获得的好处。 反过来说，如果大魏国成功抵御侵略，甚至反过来占领蛮族的领土，那对于大魏国来说便是天大的好处，如此大魏国就成了胜利者。 由此看来战争是有胜利者的，这个胜利者就是获胜方。 但是这就产生另一个问题，对于整个国家或者部族来说是胜利，可对于那些战死的人和他们的家人来说，他们胜利了吗？ 恐怕不能算作胜利吧，至少没有人愿意以牺牲家人为代价获得胜利。 既然这些人不是胜利者，那胜利者又是谁呢？ 按照上面的道理推导，那些即获得了胜利，又没有损失家人或者朋友的人才是胜利者。 再往深处想，那些既获得了战争的胜利所带来的好处，又不承受战争失败所造成的损失，这样的人才是战争的胜利者。 想到这里林默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怒气，因为他想明白了，那些君主和大贵族正是战争的胜利者！ 他们躲在后方最安全的地方，既享受着战争胜利带来的巨大利益，又不必承受战争失败带来的损失。 即便战败，他们所蒙受的损失也远远比前线将士或者普通百姓们要小得多！ 更让人愤怒的是，这些君主们既是战争的发起者又是战争好处的获得者，他们的贪婪、欲望、仇恨是最容易转化为战争的。 有好处他们得到，有恶果却要大多数普通人来承受！ 他们肆无忌惮的发动战争，带给天下人数不清的苦难，这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太不公平了，极端的不公平！ “王叔，这世上是不是不该有君主？”林默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王地主笑道：“假设没有君主，这个世界会怎么样？” 林默一怔，心里的怒气顿时减弱了一半。 “是啊，没有君主这个世界会怎么样？” 假设现在大魏国的皇帝没有了，帝国必然陷入一片混乱，假设帝国所有官员将军都死了，那整个国家都将分崩离析，那时这世间就能避免战争吗？ 恐怕每个人的贪婪会造成更多混乱，更多死亡，更多不公平。 “君王就代表了规则。”林默自言自语道。 王地主笑道：“说说这是为什么。” 林默道：“君王就像一颗钉子，将人们聚集起来。 君王用各种规则联合更多的人组成国家，用法律和礼乐来使百姓各行其事，而不是随意放纵贪婪。 君王也许并不能让这世间变得绝对公平和谐，但他们依旧具有维持秩序稳定的作用。” 王地主将烟袋锅子往旁边的石磨上磕了磕，将烟灰清理干净，起身往厨房走去。 “想要了解一件事情，就多去听，多去看。 二驴，把那罐泡椒凤爪拿过来……” 王地主去做饭了，留下林默一个人坐在那里思考着一些事情。 几天后林默返回学院，此时在帝都天牢左禁总督管辖区内，独狼接到左禁总督的命令，让他到左禁总督办公处。 灰暗的密室内有些因为潮湿而形成的水滴，正从黑色的洞顶岩石上滴落下来，这里是地下一百多丈的深处。 一张石桌，一把檀木椅子。 桌子上有些羊皮纸文件，还有一块多功能传讯玉符。 简单的摆设非常整齐，这里的主人应该是一个细心又孤冷的人。 独狼来到这里时左禁总督已经在里面来回踱步。 平时沉稳的左禁总督此时显然是遇到了大难题，因此他才焦虑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