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暄扶着颤颤巍巍的楚云眠下了蜉蝣。 她站在原地长舒一口气,深感刚刚人在前面飞,魂在后面追,缓了半天才恢复。 身旁的少年眼巴巴看着:“师姐,你还好吗?” 楚云眠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发现这小子长得是真高,明明也就比自己大两岁,吃什么长大的? 大约是早已上课,天水衡中的几座小楼显得很是安静,偶尔有讲功法的声音传出,最远的一座楼外是十几名弟子正在练剑。 楚云眠一边看着,一边琢磨。 嗯嗯,这个是语文课,这个是体育课…… 她被谢暄带进边缘的一座小楼,楼中上方的中年修士正握着玉简讲着符箓之法。 因为来得晚些,二人只能坐在最后方。 谢暄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丝不苟地听课。 楚云眠学着他的样子,瞅着正在教课的先生。 半个时辰后,她昏昏欲睡。 脑海里都是各种复杂的线条,组成一个又一个完全看不懂的形状。 她的头几乎垂落到桌面: 【我……擦,这是…数学课…还是几何题……】 【一节更比六节强……】 【zzzzzz……】 教课的先生远远看到已经睡得香甜的少女,嘴角一抽: “……今日便到这里,谢暄你带着人和我来。” 谢暄尴尬地推醒身旁的人,低声道: “师姐,快醒醒,我们要去找先生了!!!” 楚云眠一个挺身,睁开的眼睛非常清醒,仿佛根本没有任何睡意,几秒后,她恍恍惚惚看向谢暄: 【哦哦哦。】 谢暄望着她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嘴角微微抽搐。 二人走进小楼后方时,刚刚教学的赵先生正在批注弟子的符箓作业。 他微微一笑,弥勒佛一样的脸上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整个人很有亲和力。 谢暄二人先行了弟子礼,便站在原地望着他。 赵先生哈哈一笑,观察着楚云眠: “奉宗主之令,‘天水衡’其实能教导弓法的只有我,和祁先生。” “不过我还擅长符箓之法,要是云眠有兴趣,也可学上几分。” 楚云眠一脸面瘫,心中惶惶。 【啥都能学,除了数学。】 【数学不会就是不会啊……】 谢暄张望了圈,疑惑道:“祁先生呢?” 他话音刚落,远处传来“嘎嘎嘎”的惨叫。 天水衡外围的莲池中,一只大白鹅嗷嗷大叫地飞出。 它双翅拍打在莲花上,打落一池残叶,身后追着的男人大怒: “死鹅,给我站住!” “嘎嘎嘎嘎!!!” 一时鹅飞人跳,画面吸引了不少弟子前来围观。 一炷香后,楚云眠望着满身鹅毛,手上提着翻白眼大鹅的祁先生,眼中充满疑惑。 祁先生瞥了面前的两个矮冬瓜,翘着腿: “来了啊,等会儿先生请你们吃鹅蛋。” 谢暄偷偷摸摸凑到楚云眠耳边: “先生瞎说的,他那鹅是只雄的,整个天水衡就这一只,连只母鹅都没有。” 楚云眠眼神一言难尽。 【哎早知道剑修很容易打光棍,没想到剑修的鹅也是这样啊……】 谢暄:“……” 赵先生大笑起来:“桀桀桀!” “老祁,你可别逗这俩孩子了。” 楚云眠:“???” 她骤然转头看向赵先生。 【桀?这笑声……这还能是个好人???】 根据龙傲天文相关定律,“桀桀桀”笑声可是反派专属啊。 楚云眠的眼神变得更加诡异了。 【一个都不想选,赵先生很有可能是个坏的,祁先生看上去不是很正常……】 赵先生的笑声被她看得戛然而止,一脸茫然。 谢暄瞬间站直了腰,视线飞快在赵先生身上扫过。 祁先生则若有所思望着楚云眠,半晌走近看着她:“为何不学剑?” 【因为剑修自带倒霉buff。】 谢暄不懂“巴福”是何意,但明白啥叫倒霉,他假装没听到师姐的心音,向对面的男人解释道: “祁先生,师姐现在还不能开口说话。” 楚云眠点头。 赵先生眼中闪过一抹嫌弃,半晌又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云眠身体不好,不如专修灵力,做个符修什么的也好。” 骑虎难下。 楚云眠与那只翻白眼的大鹅对视两眼,心中泪流满面,终是指着祁先生行了一礼。 这便是敲定了。 祁先生懒洋洋站起身来:“那随我来吧。” 谢暄站在原地,望着楚云眠微微一笑: “师姐,你随祁先生先去吧,我有点事想去处理。” 他得去查一查赵先生的底细,才能更放心点。 按师尊所言,师姐说得每句话都必须放在心上。 余光扫过自师姐选好,面色就沉了几分的赵先生,谢暄眼底微暗。 嗯,至于师姐说不正常的祁先生。 对方确实不太正常。 大家都知道。 祁先生走在前面带路,打了个哈欠捻去自己身上的鹅毛。 身后的楚云眠死鱼眼望着手上被迫提着的白鹅,与其四目相对,皆感受到对方的生无可恋。 她在心里呼唤:“小鉴,小鉴。” 冥玄宝鉴慢吞吞地回答:“在。” “帮我搜索……哦不,帮我辨认下这是什么鹅。” 冥玄宝鉴:“?这就是大白鹅。” “我知道啊。” 楚云眠拉了拉白鹅的长翅,惹来对方狠狠地一叨。 她一惊,下意识看向手臂,发现连块皮都没破。 又继续在心底询问: “我的意思是,修真界的品种。” 宝鉴口气莫名暴躁: “这就是大白鹅,哪怕在人间,它也是大白鹅,哪怕它已经筑基了,也是只筑基期的大白鹅!你存心找茬是不?” 楚云眠:“……” 孩子怎么这么暴躁。 又切换说话风格了。 真的很好奇小鉴之前的主人,大概率有一个是暴躁老哥。 还带着某种大碴子味道。 祁先生脚步一顿:“到喽。” 他指着远处的箭靶,将一把普通的长弓扔给楚云眠: “射两箭给我看看。” 楚云眠下意识放开手中的鹅,发现对方垂头丧气,连脖子都懒得抬了。 她没在意,转而握着弓拉了拉,感受着弓弦的强度。 倒是旁边的祁先生随意瞥了眼自己的鹅,移开目光后瞬间又转了回来。 白鹅抬起脖子看他。 橙黄色的鹅喙顶端,隐隐裂开了一条缝,正在灵力的修补下慢慢愈合。 祁先生:“???” 他踹了一脚:“在哪受得伤?一天天的,尽不安生。” 大白鹅:??? 它嘎嘎嘎地怒叫着冲向莲花池,猛地灌进几口水,又转头疯狂嗦起了小螺。 整一个化悲愤为食欲。 刚刚爬到鹅嘴又被冲下去的某指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