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祖坟 张鹿安回到城西码头时,张家以及亲族的人,已经全部站在了码头上,码头到处都被白色所覆盖,一片肃穆之感。 张母容氏站在队伍的最中间,令张鹿安意外的是,容氏并没有嚎啕大哭,而是出奇的平静,只是凹下去的眼窝和额头的银丝和满头的半白头发,看上去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张鹿安看的是内心酸楚,当先一步登上栈桥,走到自己的母亲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母亲,是儿子不好,没能及时把父亲给救回来啊……” 原本鼻酸的张鹿安说完这句话后,突然就忍不住了,直接嚎啕哭了起来。 张母容氏用手抚摸了张鹿安的后背和后脑勺,抱着张鹿安忍不住再次哭了起来。 就像一个信号发出一般,四周的哭声大起,接着便是哀乐大奏,张喜略带哭腔的声音响起: “还是先送‘老爷’入土为安吧。” 张鹿安这才起身,拉起自己的母亲,把剩余的事项全部交给张喜去办理,然后径直往前走去,拜见了自己的两个亲叔叔张可至和张可简,自己的两个堂哥张鹿声和张鹿远也上前见礼,张鹿安急忙下拜还礼。 张鹿安随即在自己堂叔的引领下,相继会见了张家远房、霍丘陈家、颍州刘家等前来吊唁的来宾,只是这些来宾中缺少了地方官的角色,比如寿州知州黄日芳和霍丘知县左相申等,这让张鹿安的心中添增了一丝不快,张家好歹在霍丘一带乃至于寿州,都属于大户人家,昔日张可道活着的时候,那帮人表面上可是非常客气的,现在人没了,茶就凉透了? 难道他们不知道张鹿安本身还是军职在身,他们这么做分明就是不把张鹿安当回事,难道他们就不考虑以后了吗? 被人看不起,说再多也没有意思,但是自己心里一定得记住这件事。 只是更大的问题还出现在后面,当张鹿安领头,带着送葬队伍走到夹洲寨的寨门时,却碰到了一彪军马拦住了去路。 张鹿安紧皱着眉头看着这帮看上去很像电视剧中的“二狗子”的一帮人,打着的旗帜分别是大明军旗、“刘”字帅旗和“薛”字将旗。 “现如今霍丘已经乱成这么个样子了吗?土匪都能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百姓家门口耀武扬威了?”张鹿安略带恼怒地说道。 “你小子不想活了是吧?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老子们可是大明官军,这位将爷是我们的‘薛王’,老子看你年幼无知、又刚死了爹的份上,赶紧给老子滚蛋,否则别怪老子……。” 说话的人边走边说,态度非常嚣张,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张鹿安趁着他眼睛看向比较年长的张可至和张喜等人,没有顾及到自己,快步向前,一脚踹了过去,顿时将对方踹倒在地,双方的手下士兵立刻拔剑在手,刀枪相抵互相对峙起来。 被踹到的那个人立刻翻身坐起来,口中骂道: “好你个逼样的兔崽子,敢打你胡爷爷,兄弟们,给老子活劈了他!” “好!”“是”的声音吵成一片,紧接着更多的拿着火器的士兵被召唤而至,双方剑拔弩张,陷入差枪走火的极度危险之中,张捡从身后夺下一块盾牌,连忙护在了张鹿安的身前。 “住手!”“住手!胡守金!” 两声喝令声分别从张鹿安本身阵营和对面的阵营中发出来,张鹿安扭头一看,是自己的亲三叔张可简,而对面阵营里从后面而来的一员战将,是一个高大威武、满脸虬髯的大汉。 大汉走近后,立刻喝骂道: “胡守金,本将刚走开一会,你就在这给我惹事是吧?” “薛王……薛将军,不是您让我看守寨门,不让闲杂人等进入的么?” 胡守金低声说道,话刚说完,就换来了虬髯大汉又一脚狠狠地踹了过去,胡守金再度仰面到底,虬髯大汉也不再废话,而是拱拱手向张鹿安这边所有人致歉道: “在下薛守信,受我家刘帅指令,来接收夹州土地,多有得罪,还望各位海涵。张乡绅,在下刚才已经与闲云观来福道长沟通过了,来福道长自己也有意将道观迁往梅山,所以你和令郎应该没有意见吧?希望不要让兄弟我为难啊。” 很显然薛守信不是对着张鹿安说的,他根本不认识张鹿安,只是对着张可简说道。 张可简赶忙躬身还礼,语带恳求地问道: “难道拨一块方寸之地都不可以么?这是之前左大人都答应过的事啊。” 薛守信面带为难之色摇摇头。 张可简见此点点头,面色无奈的看向张鹿安,口中说道: “鹿安贤侄,恐怕大哥的坟墓不能建在夹州了……” “三叔,究竟怎么回事,这帮人是何方神圣?怎么能强占咱们的祖宅?” 张鹿安强压下内心的怒火,对于张可简的说法反问道。 “哎,他们是你我惹不起的存在……” “到底是谁?” 张可简附在张鹿安的耳边,轻声说道: “颍州副将刘良佐,这个参将薛守信是刘帅的结拜兄弟,人送外号‘薛王’,刚才堵门嚣张的那个叫胡守金,是刘良佐的亲信,被安排协守霍丘的守备。” “咱们霍丘张家什么时候和刘良佐有瓜葛了?” 或许是固有印象,张鹿安对刘良佐的印象非常不好。 张可简继续低声说道: “不是咱们想跟人家有瓜葛,而是人家打上门来了……” “那咱们就这样心甘情愿地让他们欺负?还有就是为何之前不说,现在突然把寨门给封住了,这是在搞突然袭击吗?” 张鹿安的内心很火大,如果不是因为身边没有足够数量的武装,他真想直接火拼了。 “刘良佐如今实力庞大,听说所部人马已经超过了万人,他的军中花销巨大,所以就来打咱们的主意。不知道他怎么跟左知县操作的,突然想到拿霍丘南面靠近六安州的土地来换取咱们夹州的良田,眼下大旱时节,南边的土地怎么可能比得上咱们这片沃土?我等自然不愿意换地,但是刘良佐所部的那帮散兵游勇,会经常骚扰这周边百姓,你的鹿远堂兄已经跟他们冲突好几次了。前段时间,鹿远失手将刘部下乡骚扰的一个小校打死,吃上了官司,你三叔我为了救鹿远,不得不妥协……不过前天晚上,我通过给左知县送礼,希望能够保住夹州寨内的老宅和祖坟,当时左知县是明明答应过的,所以有些事情才没有直接说出来。没想到今日又出现了变故。哎,以前没有察觉到,但是自从大哥的死讯传来,左知县的态度是直线下降,蓦然发现原来我等之前都是被大哥保护的很好……” 张可简说的很坦诚,而且三家已经分家,夹洲的土地本来就是分给张可简的,人家完全有权利来决定处分自己的财产。 “那我父亲怎么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