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小孩你别馋 ，过了腊八就是年 ，腊八粥喝几天，滴沥啦啦二十三 。 清风村南，一所破败的茅草屋中，小春子一边生火，一边嘴里唱着刚学会不久的童谣。 这童谣还是前几天自己无意中听到那个新上任的村正老爷哼唱的，他觉得有意思，就学了过来。之后也开始在村子里传开了。 再将一把茅草架到火堆上，小春子起身准备伸手打开放在火堆边的一个陶罐上。 屋里光线非常暗，几缕阳光透过屋顶的一个大窟窿照进屋里，倒是给屋子增添了几分光亮。 借着这微弱的灯光，屋子里的陈设非常简单，一张铺满稻草的床铺，上面躺着一位脸色蜡黄，面容枯槁的妇女。 妇女此刻紧闭着双眼，脸颊上时不时会出现一阵痛苦的扭曲，喉咙中也不受抑制的发出一阵阵呻吟。 周围几乎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仅有的一张木桌，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杂物。 屋子内因为长时间生火的原因被熏的乌漆嘛黑，就连挂在房梁上的蜘蛛网，此刻也如同黑色的棉絮一般，随着火焰蒸腾起来的热气，在那里兀自摇晃。 显然蜘蛛也适应不了这种生活环境，早早的逃离了这里。 小春子今年八岁，但是长期的营养不良，身形却是如同一个五六岁的孩童一般，瘦小的身体就显得脑袋特别大。 此刻看着那冒着热气的陶罐，小家伙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天真的笑容。 陶罐被打开，一股热气升腾而起，待雾气散尽，就见到陶罐中此刻还在咕嘟咕嘟的冒泡。 几根不知名的草根在水中翻滚，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小春子敏捷的拿出一个木柄勺子，将陶罐中的那些草根小心翼翼的盛到一个有着一个巨大豁口的陶碗中。 “娘亲，娘亲吃饭了！” 将那陶碗放在船头，小春子翻上床上，轻轻的摇着躺在床上的女人。 听到了儿子的呼喊，女人微微的睁开眼睛，死灰的瞳孔见到孩子，难得的有了一丝光亮。 “春儿。” 虚弱但是又充满温柔的声音响起，小春子立刻把碗端到了女人身边。 “娘亲，快尝尝我刚挖的茅草根，可甜可甜了。” 说着就拿着一双由树枝组成的筷子，夹着碗中一根白色的草根送到了女人身边。 女人看了眼碗中那并不多的几条草根，眼中闪过一丝自责。 随后轻轻张开嘴巴，咬下一小段茅草根吃进了嘴里，然后轻轻的咀嚼起来。 正如小春子说的一样，这茅草根吃起来甜丝丝。 女人嚼的很仔细，也很慢，一直到嘴里一点甜味都尝不到了，这才将那草根咽了下去。 小春子见状又将刚才女人咬剩下的草根送到了女人嘴边。但女子却是摇了摇头。 “好了春儿，娘亲吃饱了，你吃吧！” “娘亲，你就在吃一口嘛！” “不了，娘亲今天可是一直在床上躺着，根本就不饿，你赶紧吃吧！这茅草根可甜了呢！” 小孩子本就好骗，此刻听到甜字，再也忍不住，立刻将那筷子上的草根送到了自己嘴里。 快速咀嚼起来。 “嗯，娘亲，真的好甜啊！” 小春子吃的眉开眼笑，不一会儿就把碗里的东西吃完了，就连那煮草根的水都没有放过，喝的一干二净。 躺在船上的女人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模样，脸上始终挂着温柔的微笑，可是眼角却是有一滴泪水悄无声息的滑了下来。 掉在了那冰冷的茅草之上，摔得粉碎。 小春子很快将东西吃完，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巴，然后抱着破碗从床上跳了下来。 “娘亲，你先歇着，我听说榆树皮也挺好吃的，一会儿我就去弄一些，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看着懂事的儿子，女人眼中的灰气又盛了几分，但是脸上还是挂着和煦的微笑。 “我儿长大了，路上小心点。” “好的娘亲。” 小春子将碗放好，又给火炉里加了一大把茅草，就往屋外走去。 女子此时再次闭上了眼睛，内心中已是一片死寂。 我可怜的孩子已经能自己照顾自己了，或许娘亲死了，就可以不用拖累你了。 只是我可怜的孩子啊，娘亲真的舍不得你。 一串串泪珠从女人眼眶中慌乱，打湿了他那如同枯草的头发。 也不知过了多久，女子的身体动了，只见他艰难的抬起手臂，从枕头下拿出了一把已经被磨损的几乎看不出形状的剪刀，然后高高举起。 “娘亲，娘亲” 就在女子马上就要将剪刀扎进自己的脖子的时候，突然小春子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 握住剪刀的手一抖，最终还是没有扎下去。 “罢了，那就在看看孩子最后一眼吧！” 房门也在这时候推开了。 只见小春子兴高采烈的走了进来，手中还提着一袋东西。 此时的小春子显然没有注意到女人手中的剪刀，兴奋的跑到了女人身边。 “娘亲，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将手中的袋子打开，一抹白色出现在了女人面前。 “白米？” 女人有些不敢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袋子中竟然装的是一袋白米。 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白米了。 “春儿，这，这是哪来的？” “娘亲，是村正 ，村正老爷给我的。” 短暂的惊喜之后，那人的脸色却是突然严肃起来。 “胡说，这么好的米，那些官老爷怎么可能给你。老实告诉娘亲，是不是你偷的？” 村子里什么情况女人再清楚不过，所有人日子都紧巴巴的，可以说整个清风村根本就没有一家人可以拿出这么多的白米。 周围能够借粮食的地方她都已经借过了，看着小春子拿回来的白米，女人知道肯定不会是邻居们可怜他给他的。 而村正可是大人物，自己等人的死活他才不关心，又怎么会好心的给他们米。 所以女人自然就想到了会不会是儿子去偷了人家的东西。 当然她自己心中并不会认为偷东西不好，现在自己的身体情况他很清楚，用不了多久她就会被活活饿死，到时候留下小春子一个人在这世界上。 为了活命，小春子肯定也会去偷东西，先不管偷东西好不好，只要能让他儿子活下去，女人也不会计较。 而让他如此着急的是，孩子是从村正家得来的米。 村正可是大人物啊，这可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如果被抓住就算是将儿子弄死也没有人管的。 他是在担心儿子的安危。 作为仓廪足而知礼仪，活都要活不下去谁还管东西是不是偷得。 但是偷东西可以，绝对不能惹上不能惹的存在。 “春儿乖，你告诉娘，是不是你从村正家里偷得。” 小春子女人严肃的表情，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娘亲，真的不是偷得。我刚出去的时候，听说村正家这几天要盖房子，正在村里找工人。” “每天不仅管两顿饭，而且还有一升米的工钱。我就跟着大家一起去了。” “娘亲，你知道吗，我竟然被选中了。秦老爷亲自选的我，说让我帮他建房子。” 说到这里小孩的眼睛再次亮了起来。 “这米就是他给我今天一天的工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