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心里其实也有些不痛快,他的女儿可是尊贵的公主,下嫁给房家,房家应该感恩戴德才是,那混小子竟然还嚷嚷着退婚,真是不知好歹。 虽说房家二小子表现的有点混,但是房玄龄忠心耿耿,劳苦功高。 而且,这是一场政治联姻。 所以,虽然李世民心里有些不爽,却也不能就此解除婚约。 不过,也该让房家二小子吃点苦头才是。 就在李世民打算说点什么的时候,有内侍匆匆走进了两仪殿来到了他身边。 内侍低声禀报道:“启禀陛下,昨夜房遗爱醉宿醉香楼。” 作为大唐皇帝,李世民对长安城不说了如指掌也差不多,尤其对一众重臣府邸更是格外的关注。 所以,昨天房遗爱嚷嚷着退婚的事早就传到了他耳中,他特意让人盯着房遗爱,就是想看看这小子还能作什么妖。 没想到啊,他前脚赐婚,这小子后脚就跑青楼潇洒快活去了,这不是打他这个皇帝的脸吗? 大殿里的众人都是擅长察言观色之辈,他们敏锐的感觉到了,皇帝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房玄龄心里咯噔一下,这孽子不会又干了什么混账事吧? 长孙无忌有些幸灾乐祸的瞅了一眼房玄龄,他巴不得房玄龄倒霉,只要房玄龄还在朝中一天,他就不可能做文臣之首。 内侍奉上了一张纸,低声道:“陛下,房遗爱还在醉香楼赋诗一首。” 赋诗一首? 李世民很清楚房遗爱是什么人,虽然不能说大字不识一箩筐,却也算得上不学无术,唯一的优点就是颇有勇力。 这小子能赋诗? 打油诗吧? 只是作了一首打油诗的话,根本没必要报上来,除非这诗有问题。 李世民眉毛一拧,然后接过了纸张开始看起来。 然后他就愣住了,这诗竟然是房遗爱作的? 大殿里十分安静,皇帝久久没有说话。 房玄龄他们都是跟着皇帝打天下的老臣子,本就随意一些,不由纷纷抬头看向皇帝。 然后他们就看到皇帝拿着纸张的双手竟然在微微颤抖。 长孙无忌禁不住又幸灾乐祸的瞥了一眼房玄龄,看你家二小子把皇帝气的。 房玄龄见状不由心中一紧,这个孽子到底做了什么,竟然把皇帝气成这样? 终于,皇帝放下了手里的纸张,神色有些古怪的看着房玄龄:“房卿啊,你瞒的可真严实啊!” 房玄龄听了背上的冷汗都出来了,大脑在飞快的运转,什么瞒的真严实? 没瞒什么啊! 这个孽子到底在外面胡说了些什么? 房玄龄拱手道:“陛下,犬子莽撞不懂事,总是信口开河,臣这就回家打断他的腿,将他禁足家中反省!” 李世民摆手道:“遗爱乃是朕的贤婿,又没做错什么,打断他的腿干什么?” 贤婿? 没做错什么? 房遗爱到处嚷嚷着要退婚! 众人一脸震惊,差点没把眼球瞪出来,皇帝这是怎么了? 刚才不还挺生气的吗? 怎么转眼就一口一个贤婿? 他们的目光就落在了皇帝手里的纸张上,皇帝的态度发生这么大的改变,肯定是因为那张纸。 那张纸上到底写了什么? 房遗爱到底做了什么? 别说长孙无忌他们了,就连房玄龄感到很不解。 李世民笑道:“房家二小子昨晚去了醉香楼。” 其实去青楼也不算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少高门大户甚至在府里蓄养歌姬舞姬,这都是常有的事。 不过,被选做公主驸马,还是要规矩一些的好,尤其是房遗爱在赐婚的当天就跑去青楼厮混,这置公主的脸面于何地? 所以,众人更感到疑惑,房遗爱跑去青楼厮混,陛下怎么不但不生气,还一口一个贤婿? 房玄龄连忙请罪道:“陛下,是臣家教不严……” 还没等房玄龄说完,李世民已经摆手道:“哎,年少孟浪实属正常,房卿不必自责。你家二小子在醉香楼赋诗一首!” 大家一听都愣住了,赋诗? 都是追随皇帝打天下的一帮老部下,大家都熟的很,算知根知底,谁家的崽有什么出息,还能不知道? 房遗爱还会赋诗? 说房遗爱舞枪弄棒还差不多,赋诗? 打油诗吧? 李世民感慨道:“你家二小子这么有诗才,怎么还藏着掖着?” 房玄龄有点懵,那孽子整日间舞枪弄棒不喜读书,没听说他有诗才啊。 长孙无忌笑问道:“不知道房遗爱作了首什么诗,让陛下如此喜爱?” 想起刚才看到的诗作,李世民脸上又出现了激动的神色:“这首诗名为《将进酒》,豪迈奔放,酣畅淋漓!” 高士廉笑呵呵道:“臣等都好奇房二郎到底作了什么诗,让陛下如此喜欢,陛下就不要卖关子了。” 高士廉是长孙无忌、长孙无垢兄妹俩的舅舅,他抚养这兄妹俩长大,并且做主将长孙无垢嫁给了李世民。 不说高士廉在玄武门之变立下了大功,长孙皇后可是李世民一生的挚爱,只凭这一点,高士廉就地位超然。 李世民哈哈笑道:“请众卿与朕一同品鉴!”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一首《将进酒》被李世民徐徐念来,大殿里十分安静,只有李世民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回响。 大殿里的重臣们都是饱读诗书之辈,诗的好坏他们一听就能判断出来。 正因如此,他们才如此的安静。 因为这首诗是如此的豪迈狂放,如此的气势磅礴,让人读来便心情激荡,心折不已。 岑夫子是谁?丹丘生又是谁? 想来应该是房遗爱在青楼里偶遇的酒客,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首诗写的太好了! 好到让他们觉得千年以降,没有哪首诗能与这首《将进酒》相提并论! “好诗!” “好诗啊!” “没想到房二郎竟然有这等诗才!” 长孙无忌等人纷纷开口夸赞起来,就算不想夸赞都不行! 只有房玄龄没有开口夸赞,他仍然感到难以置信,这是我儿子写出来的诗? 我那孽子竟然这么有诗才? 我不会是没睡醒还在做梦吧? 不对,这不可能是在做梦,因为做梦都不敢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