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笑的时候，小霸王已经快速地将半碗面条吃完了，还把食盆舔得干干净净。吃完了，凑过来嗅了嗅闵悉的手，一点都不怕生。 “它是不是没吃饱？这么点儿大，这么能吃吗？”闵悉抱起小家伙放到腿上，伸手摸了摸它圆滚滚的肚子，它也不挣扎。 “真是条好狗！”闵悉说。 云霁说：“好了，给它放下吧，别老抱它，它身上肯定有跳蚤，你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不会吧！”闵悉赶紧将小狗放下。 云霁叹气：“欧洲人身上都是跳蚤，更何况是狗呢！” 闵悉听他这么说，竟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 闵悉赶紧去洗澡换衣服，看来小狗子虽然可爱，也不能多抱，以后顶多只能摸摸头了。 小霸王真的招财，它来家的第二天，就有客人上门来订餐了。 小家伙能吃爱睡，也特别亲人，睡醒了之后就哼哧哼哧满屋子找人，等找到人了，就跟在你身后，亦步亦趋的，似乎知道以后他们就是它的主人了。 有了这个小家伙，闵悉和云霁的生活也多了不少乐趣。不过云霁似乎并不太待见这小家伙，他从不用手去摸它，只是用脚去碰它，不是用脚尖勾起它的肚子，就是在它屁股上轻轻踢一下。 小霸王也不记仇，依旧哼哧哼哧迈着四条小短腿跟在他屁股后头跑着。当然，这是在看不到闵悉身影的时候，有闵悉在，它第一选择还是闵悉。 闵悉也特别喜欢这小家伙，虽然不抱它了，但只要有空，就喜欢撸它、逗它玩。 这大概就是云霁不喜欢它的缘故，博取了太多闵悉的关注，占用了闵悉太多时间。 男爵带着朋友过来吃饭，看到小霸王，惊奇地说：“这小狗是哪里来的？” 闵悉说：“村里的老人送的。说是送给我看家护院的，我觉得挺好，就留下了。” 男爵抓起小狗的后颈脖，仔细看了看，说：“这是一条纯正的佩尔狄克罗，上好的猎犬。”说着他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在小狗面前晃了一下，然后扔出去，拍了拍小狗，小狗果然奋力迈着小短腿，跑去把棍子给捡了回来。 这个操作把闵悉和云霁都看呆了，毕竟他们从来都没训过狗，也不知道这小霸王就是猎犬，它才不到两个月大吧，居然就会捡棍子了。 男爵得意地说：“看到没有，上好的服从性，都不用训，这狗就会懂得捡拾猎物。天生的猎犬，捕鱼也很厉害。要不，把它送给我好了，反正你们也不打猎。” 闵悉笑起来：“您都有那么多条猎犬了，还差我这一条？我养着小霸王是看家的。”知道小霸王这么优秀，他说什么不会让男爵带走它的。 自打云霁知道小霸王是猎犬之后，对它的态度便好了些，主动从闵悉那儿接过了给它喂饭的任务。小霸王本来就不排斥他，现在对他也更亲近了些。 迭戈知道他们养了小霸王的时候，开心得不行，他也喜欢狗，不过以前连自己肚子都吃不饱，哪能够养狗，现在有能力养狗了，可开着店也没法养，好在东家养了狗，他就多了新玩伴。 每次礼拜六晚上就过来了，霸着小霸王不肯放手，带着它到处玩，和小霸王说中国话。闵悉和云霁平时跟小霸王都是说中国话的，他们还有把小霸王带回中国的打算。 自打小霸王来了之后，店里的生意也渐渐好了起来，通常是每隔一两天就会有客人上门来订餐，有时候每天都有。 闵悉说狗旺财，云霁则觉得，这可能跟天气有关。毕竟春天来了，出城郊游踏青的人也多了起来，那些贵族们出来游玩，顺便在外面吃一顿好的，身心都愉悦了。毕竟雷亚尔对他们来说也并不算什么钱，只是平时不太愿意提前过来预订罢了。 需要预定才能吃上饭，这是一桌餐厅的劣势，不像中国饭店，什么时候想吃，随时过去就可以吃上。 预订也没有电话什么的，还得差人特意来跑一趟，太麻烦了。 闵悉和云霁分析完得出结论：这大概也是一桌餐厅生意冷清的缘故。毕竟里斯本不像伦敦，是有平替的。虽然闵悉做的饭菜花样更多，口味更好，如果不是很特别的日子，或者很特别的客人，他们恐怕不太乐意花这个时间来预订排队。 闵悉和云霁也接受这个现实，他们人力有限，靠做饭暴富是不可能了，也没有另开一家饭店跟中国饭店打擂台的打算，就开着这个一桌餐厅当姜太公吧，能赚多少算多少。 他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把好不容易寻来的作物种好，把买船的事给解决好。等解决好船的事，他们就要准备回国了。两人现在也明白，赚钱已经不是首要任务，因为开饭店赚得再多，也不可能凑得齐一艘船的钱，想买船，还是得走海上丝绸之路。 天气逐渐暖和起来，闵悉每天都要去看看自己播种下的花草和蔬菜，看到长出芽来，就特别有成就感。 后院的鸡舍栅栏也早就搭建好了，他们从集市和村里买的鸡鸭平时就放在这里圈养着，需要的时候就去杀一只。 闵悉还打算从小鸡养起，家里买来的鸡虽然也有下蛋的，但没有抱窝的母鸡，只能去买小鸡。邻居太太答应帮忙孵小鸡，等小鸡出壳后，就给他们送过来，当然是要给钱的。 这是闵悉用美食攻略下来的邻居，就跟在伦敦乡下一样，刚来他就带着点心去拜访了左邻右舍。 葡萄牙的邻居们比英国的邻居们热情多了，大概地中海气候的南欧阳光充足，晒多了太阳的南欧人骨子里也更热情奔放一些，不像英国的冷雨把英国人浇得性格阴郁。闵悉和云霁也都更喜欢和南欧人打交道。 这个家跟闵悉期待的那样越来越接近了，鸡犬相闻，院子里有花香，园子里有随时可以采摘的蔬菜，这不就是中国人理想中的田园吗？ 三月中旬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晚上没有客人，闵悉正和云霁在院子里晒太阳。 闵悉坐在云霁抽空做的躺椅上，身上盖着薄毯在睡觉；云霁则拿着刻刀在雕刻着屏风的边框，他们搬过来的时间太过仓促，家里也没有太多的装饰，云霁正在用书画、屏风等一点点填充起来。 小霸王在他们脚边，抱着一根棒骨努力啃咬着，小家伙牙才长齐没多久，也啃不动骨头，不过是天生爱玩罢了。 突然，小霸王停下了啃咬的动作，眼睛望向院门外，喉咙发出了一声稚气的“汪”声。 云霁放下手里的刻刀，抬头望向门外，有客人到了。其实养条狗还挺好的，以前客人来了要拉铃才能知道，现在还没到门口，就被狗子提前警报了。 闵悉听见了狗叫，被吵醒了，掀开一条眼缝：“有客人到了？” 云霁温声说：“没事，你睡吧，我去招呼。”他放下手里的活，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木屑。 这时间，客人的马车已经到了门口，白天的时候，院门是开着的，客人可以随时进来。 闵悉当然也不能继续睡，他是厨师，客人要吃什么他得有数，有时候还得他建议。 而且这次来的客人也不是来订餐的，而是费尔南多勋爵。他带来了两人一直都在期盼的消息：“抱歉，我才找到机会同陛下说你们要买船的事。” “那陛下同意了吗？”闵悉急忙问。 勋爵说：“同意了，不过公文需要你们自己进宫去取。到时候佩德罗会来带你们进宫去。” 闵悉一听，大概就明白了什么意思，便问：“什么时候去见陛下呢？” 勋爵说：“后天，佩德罗会来接你们。”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阁下，晚上在我这里吃饭吧。”闵悉挽留他吃饭。 “今天没客人吗？”勋爵问。 “中午有一桌客人，晚上没有。您请坐，我们正在晒太阳呢。我去给您倒茶。”闵悉笑着邀请勋爵去躺椅上坐。 勋爵不客气，走过去，看着云霁放在一旁的木雕，好奇地问：“这是在做什么？屏风吗？” 云霁说：“是的，我打算做一套屏风装饰。阁下喜欢中式屏风吗？喜欢的话，我给您也雕一个。” 勋爵疯狂心动，但嘴里还是说：“这太复杂了，太麻烦您了，还是算了吧。” “没关系，我们来这里之后，事情也不多，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雕。您喜欢什么样的内容？花鸟、仕女还是山水？”云霁问。 勋爵还是按捺不住，说：“仕女是给我祖父画的那种吗？” 云霁点头：“差不多。” 勋爵笑着说：“那就仕女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