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向武昌城,这样的命令,无论是蒙古兵还是绿营兵,大家都知道这是饮鸩止渴的做法,可就江面那点小船,在周军即将抵达的情况下,再不撤回武昌,那恐怕所有人的下场都得是到江里喂鱼。 等林士奇气喘吁吁的抵达武昌城下时,滞留南岸的清军都已撤回武昌城中,林士奇举起远镜望向江对面,远远望去,清军大部驻于岸边。 林士奇一边命令军士列好阵后,盘地休息,一边命人急报孟浚,言清军还有部分人马没有渡过大江,退守武昌。 在歇息了一阵后,林士奇又分出一营军士开始在军阵后面扎营,前军依然在严密监视着武昌城内的清军。 直到天色微暗,主力大军才风尘仆仆的抵达武昌城下,孟浚来到前阵,举起远镜,看向武昌城,只见城头上人影幢幢,孟浚放下远镜,问向一旁的林士奇:“城中清军兵马尚有多少?” “回大王,末将抵达时,城下已空无一人,不知城中有多少人。” “可有俘虏?” “黄将军倒是俘虏了几个蒙古骑兵,不过当时清军正在渡河,又过了这么许久,更何况这些都是小卒,根本不知道武昌城中还有多少人。”林士奇摇摇头说道。 孟浚又看了会武昌城,随后淡淡的说道:“无论多少人,不降,皆死于城中,明日大军围城,围三缺一那一套就不用看。” 武昌城。 昔日多铎临时府邸中,古尔布哈正和绿营参将徐藩商议着什么。 退入城中的蒙古兵有三千两百余人,而绿营兵则有六千五百余,原先被郑军隔绝时那滞留南岸的一千余八旗兵,在郑军撤离时,早就第一时间登船离去。 古尔布哈心中有些后悔,当时在船上时没想到,只想着制止内斗,当时那周军刚刚抵达,自己带着骑兵向西跑,说不定也能跑的掉,现在被困在城中,豪格又在北岸,哪里能救的了自己。 徐藩咽了咽口水,语气不安的说道:“周军大军已至,我的部下,个个不安,古尔将军,可有什么办法?” “我有什么办法,先守几天看看,不行就突围各自跑,能跑一个是一个。”古尔布哈懂汉话,只是说的不好,徐藩只能用十二分精神仔细倾听。 这话说的,徐藩听后在心里直骂娘,你们有马,跑出去的机会那可比自己高多了,绿营兵全是步兵,在这种情况下,可以说是外无援军,困守孤城,徐藩越想越觉得要遭。 徐藩眼珠子一转,带着些许试探的语气问道:“古尔将军,你说,假如,假如咱们和周王议和,退出武昌,兵械战马,甲胄都献给周王,你说周王会不会放我们走?” “你这脑子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把武器甲胄都丢了,对面想怎么弄你就怎么弄,至于战马,那是我蒙古勇士最宝贵的东西,绝不可能放弃的。” 见古尔布哈只会拒绝,徐藩没好气的说道:“那你说,这武昌城怎么守,肃亲王就是想救我们也救不了,城下十余万周军,江面上还有郑家的水军,武昌被团团围住,想守城,一没民夫,二没器械,就连罗总督都已经跑了,你说咱们明天怎么守,还守几天,我看一天也守不住。” “那你想做什么,你想投降?” 徐藩闻言,叹了口气说道:“不是我想投降,是我营中部将,一个个都有些不对劲。” 听着徐藩唉声叹气的模样,古尔布哈听着实在烦躁,站起身,来回走了两圈,随后抬脚,迅速离开屋子。 徐藩一愣,怎么聊一半,人独自走了,徐藩随后独自坐了会,又叹了口气,道:“命苦啊!” 古尔布哈走到蒙古兵的驻地,在营外都能听到一些士兵在捂着嘴巴抽泣的声音,古尔布哈蹭的一声,掀起帐帘,走到其中一个捂着嘴巴,眼角带泪的少年跟前。 古尔布哈大手一把拽起少年的颈衣,沉声道:“哭什么!” 那少年被古尔布哈吓的不知所措,古尔布哈见此松开手,冷哼一声,道:“有什么可哭的,长生天永远庇护着我们,哭泣的孩子,怎么有资格成为勇士。” 说完后,古尔布哈语气又放温和了些,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说道:“放心吧,我会带着你们活着回到草原。” 次日清晨,天色阴沉。 在孟浚大军抵达武昌时,在南岸的江防炮被清军所破坏,基座被拆毁,炮管被推进江里,虽然周军没能缴获火炮,但是随着南岸江防炮的消失,郑军水师再次出现在武昌水道中。 水师出现,周军开始陆续出营,准备合围武昌。 这些时日的湖广天气皆是如此,阴阴沉沉的,钱彪有些烦躁的抬头说道:“老天爷,今天可别下雨啊!” 忽然间,钱彪脑子一激灵,想到什么一般,将身旁的亲卫一把拽了过来,低声说道:“你快去,问问李神仙,今天会不会下雨。” “李神仙??” “傻子,就是李大道长。” “是,将军”亲卫正要走时,钱彪又叮嘱道:“记住了,对李神仙一定要恭敬些。” 不一会儿,那亲卫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对着钱彪说道:“将军,李道长说,说,今日无雨。” “好,好好”钱彪高兴的连说三声好。 这时钱彪见柏永馥开始率军准备出营,钱彪连忙跑了过去,一把拉住柏永馥,说道:“柏将军,你看这天气,会不会下雨啊?” 柏永馥闻言,抬头看了看天色,皱着眉头道:“可能会下,不过大王对武昌势在必得,别说下雨了,下刀子,也得打。” “你说会下雨,那我就说不会下雨,要不要赌一把!” 柏永馥来了些兴致,问道:“赌?赌什么?” “古人说,小赌怡情,这样吧,咱们就小赌吧,就赌三……半年的军饷!”钱彪刚要说三月,立马改口半年。 柏永馥有些迟疑,片刻后,摇摇头道:“半年太多,不赌!” “那就三月,这总可以吧!” 柏永馥闻言又仔细看了看天色,略一迟疑,随后沉声道:“行” 钱彪看着柏永馥的离去的背影,嘴角的笑容实在是抑制不住,边笑边说道:“让你说我书读不多,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