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晓柠主仆二人随着菊仙出了药堂,穿过一道过堂,来到后面的小楼。 这是一座青砖褐瓦建成的二层小楼,古朴典雅,菊仙领着二人进去,嘴上热络的介绍道:“这里是坐诊的地方。” 秦晓柠提着裙子进了小楼,只见一层里坐着两个年长的老者,一个已经满头华发,看上去有七八十岁的模样了,但精神却矍铄,另一个四五十岁的样子,生得体貌端稳,还有一个年轻的男子,不过三十岁,眉目清秀。 三人都是医者,正在忙着为患者看诊,一层里设着好些长椅,等着看病的人很多。 菊仙压低了嗓子对秦晓柠道:“那个白发老者是江师傅的公爹,那个中年大夫是师傅的丈夫赵大夫,最年轻那个是赵大夫的徒弟,名唤秋浦。” 可见赵家是医者世家。 秦晓柠一一记下,遂冲着菊仙礼礼貌的点头微微示意,菊仙又道:“今日看诊忙,来日方长,往后再给秦姑娘细细的引荐。” “师傅在楼上给人接生呢,我想带你上去。”说着,菊仙带着秦晓柠上了楼。 二楼里有几个单间,该是给外伤患者医治的地方,其中一个单间的外面,站着两个老妇和一个青年男子,均是一脸焦急的模样。 菊仙刚一露面,那一家人便急着围了过来:“菊大夫,里头怎的还没动静,在家里的时候,我这儿媳就已经生了两天两夜了,拉到这里又熬了这么长时间,我儿媳腹中的小孙孙不会给憋坏了吧。” 菊仙立稳了脚,回道:“孕妇腹中的胎儿胎位不正,胎儿又大,产妇已经折腾得筋疲力尽,正常生产,这孩子是生不出来的。” 不待菊仙说完,另一个老妇急得抓着她手道:“那可如何是好,遇上了难产,我女儿岂不是性命堪忧。” 说着说着,老妇忍不住哭了出来。 菊仙闻声安慰道:“大娘您别着急,我师傅自有法子帮你女儿。” 那两个老妇还是不能放心,拉着菊仙絮絮的问个没完,一旁的男子同样焦急,黝黑的额头上甚至冒出了汗珠子,见母亲和岳母围着菊仙不肯放开,他走过来将人给劝走,然后压低了嗓子问菊仙:“菊大夫,方才跟我说江神医要给我媳妇剖腹取子,哎呀呀,我头次听闻妇人生产还能破开肚子拿出孩子的,这能行吗?” 风仙悄悄瞥了眼立在远处的两个老妇,低声回道:“你且放心就是了,我师父没少给难产的妇人破腹,十个有九个都能母子平安,你媳妇是难产,若是不用这法子,母子两个都活不了。” 见那两个老妇在一旁急得直掉泪,菊仙劝慰男子:“你且安慰好两位老人就是了,剖腹取子这事她们老人家怕是一时接受不了,还是先瞒着她们些,免得她们更加着急上火。” 男子亦是心急如焚,只是到底是要比两位老妇沉稳些,闻言挺了挺肩:“我知道了。” 安抚好了这一家人,菊仙这才分出空来招待秦晓柠主仆,她引着二人去了一间隔房,闻声道:“秦姑娘先在这里等一会儿,待师傅给这位产妇接生完,你就能见到她了。” 秦晓柠回道:“我不着急,有劳菊大夫了,您去忙吧,我在这里等着就行。” 菊仙闻言笑道:“我还有几味药材没有配完,姑娘先在这里坐一会,我去去就回。” 这隔间与江大夫为产妇接生的房间相邻,透过这隔间的纱幔,能隐约瞧见那间里头的光景。 待风仙走后,松枝好奇:“我还头次听说能剖腹产子的,若是将人的肚子划开,那人还能活得了吗?便是能活,还不得疼死。” 说着,她站起身踮起脚尖往隔间的里头张望,嘴上喃喃道:“既然是要划开肚子,怎的没听到那产妇哭喊。” 秦晓柠回道:“既然是要剖腹手术,那必定是会给患者灌麻涣散的,患者处于昏迷状态,自然不会觉察到疼痛。” “生孩子可真吓人。”松枝缩了缩脖子:“往后我宁愿不嫁人,也不要生什么孩子。” 提及这个,秦晓柠又忍不住想起陆戟来。 跑出来前,他一心盼着自己给他生孩子呢。 也不知,他现下怎样了。 自己就这样狠心离开,他怕是要伤心了,指不定要怎么骂自己这个白眼狼呢。 秦晓柠正在这里垂眸想心事,只听隔壁一声嘹亮的小儿啼哭声。 “哎呀,孩子出来了,孩子出来了。”夹杂着那家人喜极的唤声,在这楼上热闹的蔓延起来。 秦晓柠和松枝不由得出了隔间,只见一个穿着葛布衣裳的中年女子抱着小小孩儿从隔壁出来,她手上还沾着血水,脸上虽然难掩倦意,但嘴角却挂着喜庆的笑意。 “没事了,母子平安。”江大夫抱着孩儿,冲着那家人报喜。 “哎呀呀。”见江女出来,那家的婆母第一个跑了过来,迫不及待的问道:“男孩还是女孩?” “是个小子。”江大夫抹了下额上的汗,笑着回道。 另一个老妇闻言也赶了过来,眼里依旧在不停的流着泪,待到近前,忍不住先探头朝着里头看着:“我女儿怎么样了?” “还没醒呢,但是人无碍。”江大夫又道。 许是方才太过于紧张担忧,眼下那老妇听说女儿无碍,心里骤然一松,整个人就要瘫软,一旁的男子稳稳扶住,安抚着道:“岳母您别着急,孩子大人都没事,大夫说了,都好着呢。” “那就好,那就好。” 老妇喜极而泣,待被女婿扶着稳住身形后,不知该怎样感谢大夫,又情不自禁的要给江大夫磕头致谢,被江大夫给拦住:“你们先抱着孩子,待产妇醒了后,再进去看人。” 说着,她将手中的婴孩交给了那家的两个老妇,然后将那男人拉在一旁,细细的叮嘱照料那产妇的细节。 男人听得认真,不住的点头答应,嘴里一句叠着一句的谢着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