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诗仪得偿所愿地留了下来,而且看陆尘嫌弃的样子,似乎也不用侍寝。 更让她惊讶的是,陆尘竟然让她一起吃早餐。 “看什么看,快吃啊,我虽然不是好人,却没有太多讲究,人多一起吃才香呢!” 吃了口热乎的油条和豆浆,张诗仪心中莫名感动。 暗无天日的一个月,她过的很苦,以往平常的吃食,现在吃来真的好香。 不过她没有被陆尘的表象所迷惑,眼前这男人看似好说话,可绝对是个心机深沉的人,连鬼都不怕,绝对不简单。 还好,现在两人没有什么冲突,而且按关系来算,还是有些亲密的主仆。 吃了几口,她好奇地看着陆尘,不由问道。 “公子,你昨晚怎么知道我用了冰,还知道我住在地窖的?” 陆尘呵呵一笑。 “叫公子多生分,以后就叫老爷吧,我呢,就称呼你为小翠,这样更亲密些。” 老爷和小翠? 张诗仪有种不好的赶脚,却听陆尘接着道。 “至于你的问题也很简单,秋天怎么可能那么冷,除了用冰我想不出别的办法,而冰都存储在地窖里,你白衣里面还穿了棉衣,那你也住在地窖里。” 看着张诗仪瞪大的眼睛,陆尘的话没有停。 “鬼屋的事我也知道,可脏东西没有打扫院落的习惯,更不会把石狮子擦的那么亮,结合张家被屠的事,我完全可以猜道,装神弄鬼的人一定是张家后人,只是没想到,竟然只是个丫鬟,很让人失望呢” 张诗仪听的目瞪口呆,她猜到陆尘不简单,却没想到心思如此深。 她不由庆幸,还好没有说太大的谎话,否则别说油条豆浆,窝窝头都吃不上。 她更庆幸的是,多亏陆尘百密一疏,没有发现她的真容,否则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陆尘却没有说完。 “其实吧,石狮子上的那口痰也是我吐的,而我之所以不怕鬼,是因为我可不是愚民,而是一名方士!” 张诗仪心中一惊,她这才知道,之所以会坐在这,很可能就是昨晚她去擦了石狮子。 而陆尘的方士身份更让她惊讶。 方士当然不怕鬼,可她也不是愚民,自然知道方士就是骗子。 那么,自己这算是被骗子拐卖了吗? 想着古往今来方士的恶行,张诗仪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随即她反应过来,苦涩地一笑。 她如今已经不是张家大小姐,而是个家破人亡,随时可能会送命的可怜女人。 这样的身份,有什么资格惧怕和嘲笑方士呢! 最少人家光明正大,混个几十年没准还能捞上个一官半职。 家破人亡后,张诗仪的心高气傲都没了,她已经不是那个满腹经纶的才女,而是知道人间疾苦,知道柴米油盐的可怜人。 陆尘虽然在喝粥,却时刻观察着张诗仪的反应。 张诗仪在初听方士的惊惧和厌恶他看在眼里,而接下来的那抹苦涩,更让他欣慰。 没有嫉恶如仇,不是傻白的愣头青,很务实,这就很好,省了他的很多心思呢! 为了确定心中所想,陆尘问道。 “有见识的人都知道方士误国,你难道不讨厌吗?” 张诗仪摇头回道。 “以前我很讨厌的,现在我没资格,有家才有国,可我一个家都没了的小女子,还谈什么国。” 张诗仪的态度让陆尘放心了,可看到那伤感的表情,他不由鼓励道。 “小翠你想开点,虽然你长得丑,可既然做了我的丫鬟,老爷这里就是你的家,以后有谁欺负你,尽管和我说,老爷好歹也是天下第一方士呢!” 张诗仪心中莫名一暖,这是没家之后,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这样的话,而且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和容貌。 只是这天下第一方士,她却嗤之以鼻。 就这年轻帅气的脸,似海深的心机,再过个几十年,她没准还真就信了。 可现在,无非就是在小丫鬟面前吹牛逼。 “老爷你吃完了吧,我来收拾桌子。” 没有搭话,张诗仪不客气地抢走了陆尘的饭碗。 她讨厌自以为是,就喜欢靠吹嘘找存在感的人! 可就在这时,大门被敲响了,一个尖细的声音传了进来。 “陆方士,你没事吧,我和皇上来看你了。” 皇上? 张诗仪手一抖,差点把碗筷掉在地上。 难道有人在吹牛? 可这朗朗乾坤之下,谁这么大胆,敢如此大声地自称皇上? “陆方士你快开门啊,朕听说魏伴伴把你安排在这里,饭都没吃就来了,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张诗仪的脸都白了。 这个自称朕的声音让她知道,真的是皇帝上门了。 还不容她多想,砰砰的声音便传来。 再接着,一声巨响后,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张诗仪不敢耽搁,急忙端着碗筷进了里间,可她还不甘心,透过门缝看着外面的一切。 一群人慌忙地闯了进来,有侍卫有太监,而带头那人非常年轻,却五爪金龙的黄袍加身,不就是传闻中的正隆皇帝吗! 张诗仪心中砰砰直跳,她这才知道,陆尘并没吹牛。 都骗到了皇上这里,真的是天下第一方士啊。 可更让她震惊的事发声了,只见陆尘并没有起身,就那么稳稳地坐着,虽然笑盈盈地看着皇上,可嘴角那丝讥讽却是谁都能看得出! 这是什么情况,要为难大乾的九五至尊吗? 眼前的景象颠覆了她的认知,她觉得脑子不够用了。 大厅中,陆尘依旧笑盈盈地坐着,哪怕正隆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也没有动作。 他预料到正隆会来,也更知道,鬼屋的安排就是正隆的授意。 按理说,正隆已经给出解释,他应该借坡下驴,可他没有这么做。 陆尘可不是大度的人,更不是舔狗,哪怕他的一切都依赖正隆的宠信,可今天这个场子,他也必须找补回来。 他要教教这个皇帝,皇帝并不是天下无敌,做错事也要自己担。 瞬间,现场气氛变得紧张起来,空气都似乎有些凝滞。 魏忠义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有心想呵斥陆尘几句,可想到昨天陆尘给他算的那一卦,他又不敢。 可有人敢。 另一个太监察言观色,见正隆沉下脸,立刻挺身而出,对着陆尘就骂道。 “大胆奴才,见到皇上竟然不行礼,你是不想活了吗?” 陆尘有恃无恐,看都没看那太监一眼,依旧笑盈盈地看着正隆。 竟然还在挑衅? 魏忠义心中一麻,偷看的张诗仪也不由攥紧小拳头,侍卫们也都瘪嘴嗤笑,看陆尘的眼神仿佛看着死人一样。 终于,皇帝彻底发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