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中州府府衙所在,郑城! 粥棚还在继续,衣衫褴褛的流民衣不蔽体,哆哆嗦嗦地排队领粥。 虽然寒风刺骨,冷得够呛,但他们面上却难掩兴奋。 远处的上百口大锅中,不但冒着腾腾热气,隐约还能看见一柱擎天! 呃~ 有点歪。 实则是每个大锅里不但有白粥,还立着个大棍子。 看那大棍子如定海神针般立着,便知道这粥有多粘稠。 绝不是立根筷子能比的。 如此施粥,怎能不让流民兴奋。 “感谢尘王殿下,小老儿这次终于可以吃饱了。” “嗯嗯,尘王果然霸气,能有他做中州王,是我们中州百姓的福气啊!” “等喝饱了粥,我就去张罗,一定给救苦救难的尘王立座庙。” “同去,喝了粥可不能当白眼狼。” “还有我,娘亲说要知恩图报,我也要去感谢尘王” 人群开始骚动,到处都是参与建庙的讨论。 淳朴的人,即使一无所有,也会用自己的方式表达感谢。 维持秩序的捕快却很不近人情,大声呵斥道。 “吵什么吵,这么稠的粥也堵不住你们的嘴。 一个个缺衣少食,连个取暖的窝棚都没有,立哪门子庙?” 眼见流民们红着眼睛看来,大有撕了他的架势,那捕快气势一泄,不由缩了缩脖子。 随后又挺起胸膛,更大声说道。 “尘王他老人家说了,不用你们感谢什么,尤其是立庙,有那功夫多加固些房子,别冻坏了。 还有,他说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照顾好自己,白白胖胖的,就是对他最大的支持。 他还说了,没粮食没衣服都不怕,这个严冬,有他在,就不会饿死一个人。 他知道你们心中感激,不表达下心里过不去,就弄了很多活计。 这既方便你们感谢,又能运动御寒 当然,这不是徭役,尘王也不想得个劳民的名声,所以每个上工的人都有工钱” 话还没说完,原本排队的长龙,逐渐矮了下去。 就见所有流民都跪倒在地,粥碗也不顾了,对着正北方便是虔诚地叩首。 山呼般的“尘王万岁”响彻郑城,经久不息! 郑城北侧,皇家园林避暑山庄中,很多人停下手中的活计,兴奋地听着流民的喊声。 自家老爷被百姓如此爱戴,哪能不让他们这些下人高兴。 虽然他们有很多坏种,可坏人是源自骨髓,平时也要遮遮掩掩,不宜外露。 有一个好名声,行事才更方便啊。 这可不是胡说的,当初在上京,他们就吃了好大的亏。 在那里,出门要是不带个面巾,被人识破出自陆府,十有八九会挨闷棍。 所以,在听到如此整齐划一的赞扬后,坏种们都在心中大喊着。 “中州的小绵羊们,等我们陆府安顿妥当,就去薅你们的羊毛~” 当然,陆府还是有很大一部分好人的。 就比如那新加入的三千杂役。 堂堂北圣军,还是私兵,精锐中的精锐,沦为杂役,就好离谱。 可看着主将萧灵语都在干着杂役的活,他们有脾气也只能忍着。 好歹就是脏点,并不累。 闲暇之余,他们就默默观察着陆府。 旋即,他们觉得这陆府很不对劲。 外宅吆五喝六,内宅轻声细语的管家李有才。 穿红戴绿,花枝招展,走路都是猫步的不正经丫鬟。 手持大剪子,对着各州花草淫笑不已的花匠。 与马为伍,还和马匹唠嗑,更是如马般站着睡觉的蹊跷马夫 行为怪异,人也不是太正常。 明明是流民感恩戴德的拜谢,这些人听了虽然在笑,却没有与有荣焉的骄傲感,反而一脸冷笑。 玛德,人家感谢你家老爷,你们这群下人阴谋得逞的样子,坏笑个鸡毛… 最后再说这陆府最怪异的地方。 本是皇家园林,鸠占鹊巢就罢了,可好好的避暑山庄,你在后山掏洞干什么? 挖洞轰轰作响,弄得和打雷一样,还禁止所有人靠近,不知搞什么鬼! 难道是房子住腻了,改住窑洞? 又或者,在挖陵墓? 本就时日无多,又藏着掖着不让看,越想越有可能。 一众杂役聚众开小差,可就在这时,几声奇怪的鸟叫传来。 好家伙,听到这声音,杂役们瞬间回魂,全都竖起耳朵倾听。 首领萧六给其余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快步走向一侧的围墙。 一个简单的助跑加大跳,人便跃过围墙,消失不见! 没过一刻钟,萧六安又翻墙回来了。 在他身后,还有两个风尘仆仆的杂役。 萧六安神情兴奋,对其他杂役的问题一概不顾,领着两人便去找萧灵语。 此刻,萧灵语正在打扫一座宫宅,满头都是汗水。 虽然是在劳作,可心里,她一直在担心父亲萧南索。 她的心很乱,有来自对父亲的担心,更多的是来自陆尘的一个承诺。 六天前,被一手卜卦骗了后半生,萧灵语就觉得亏大了。 一番软磨硬泡后,终于,陆尘承诺给她和北圣军主持公道,解决北圣军一直以来的军饷问题。 为表诚意,更是当着她的面,连写数封信。 信上全是这针对陈黄恩、李盛,甚至兵部尚书夏明远的部署。 这些信给了净厂厂公、内阁阁臣和当今圣上。 给厂公的信上,没有任何客气,全程命令口吻,就和吩咐家里的下人一样。 阁臣那里还好些,一通冷嘲热讽,最后一招简单的激将,却是像把堂堂阁老当傻子看。 而最离谱的是,给皇上的那封信。 各种骚包开玩笑,没一句正经的。 唯一正经的一句,还特么又是骂人又是威胁。 说皇上瞎,还要自己取赏赐。 多大的胆子! 这特么不是抢了敬王的台词吗? 萧灵语觉得,这就是在吹牛逼,定是陆尘胡乱写信给她看的。 实际上,这信根本就不会送出去。 至于最后一封伪造的密奏,声称她父亲去了草原,那更是无稽之谈。 最后,为了防止陆尘耍诈,她特意派了两人跟着去送信。 眼见陆尘同意,她的心就慌了。 连日来就一直在患得患失,既希望陆尘没有说谎,又对陆尘展现的能量恐慌。 为了分散心神,也为了麻痹自己,她甘心做起了杂役的活计。 可该来的还是来了,萧六安带来了她最信任的两名手下,还有那些不可思议的消息。 “尘王所言不虚,我二人亲眼见证夏明远在午门前被腰斩了。” “不但如此,尘王大人伪造的那封密奏,竟然与大军的动向完全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