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渐起,空气中开始有了秋意。 这天早上例会,王国卿意外地发现人群中多了一个久未出现的面孔,乡人大副主席梁少军。 梁少军的出现,让原本安静的会议室变有些嘈杂,对于大院里的人们来说,他可是稀客。 对于这个梁少军,王国卿并没有多少好感。 虽然两人没有正面有过冲突,但梁少军身上那种公子哥儿的做派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再加上梁少军平日里工作态度懒散,经常旷工,更是让王国卿对其印象大打折扣。 然而,尽管如此,王国卿也明白,梁少军并不是普通人。 他背后的那个人,是让谁都无法忽视的存在,来阳市委副书记梁少勇,他们是亲兄弟。 梁少军被下派到南征乡担任人大副主席,其实就是一个过渡阶段,只要时间一到,他便会调离这里,这只是他的一个跳板。 平日里,梁少军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两个月前,他甚至直接请了长期病假。对于这种情况,贺洪阳和前任乡长杨向鸣也只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来阳三把手的靠山摆在那里。 没想到,今天的例会上,梁少军居然不声不响地回来了。这让王国卿颇感意外。 梁少军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眼神中透着阴鸷,双手交叉在胸前,指尖轻轻敲击着手臂,一副玩世不恭的德行。 与王国卿的目光交汇,他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弧度,王国卿不禁感到一阵寒意,他知道,梁少军这次回归,必然不会风平浪静。 散会后,梁少军缓缓向王国卿走来。步伐傲慢。他走到王国卿面前,带着一丝玩味的笑。 “王乡长,好久不见啊,恭喜啊,升任乡长还没当面祝贺呢。”梁少军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但语气却带着不善。 王国卿抬起头,对上梁少军那双阴鸷的眼睛,是淡淡地回应:“梁副主席,确实是久违了,真是稀客呀。” 王国卿的话音刚落,会议室内的气氛瞬间凝固。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两人,似乎都在等待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王国卿特意强调了这个“副”字,他当然知道,这是官场大忌,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通过这种方式,敲打一下梁少军,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 你哥哥再怎么厉害,你在南征乡也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副职而已。同时,也让其他人知道,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老大。 梁少军瞬间脸沉了下来,官场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尽量避免使用“副”字来称呼对方。而王国卿却故意强调这个字,显然是有弦外之意。 不过梁少军养气功夫很不错,脸色微微一变,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他知道,这是王国卿对他的试探打压,如果自己的分寸把握不好,就会被对方抓住把柄,攻击到要害。 官场如战场,每个人都要时刻保持警惕,喜怒不形之于色。 那些看似对你友好的人,随时可能会在背后捅上一刀;而当你转过身,他们又会换上一副笑脸,你根本不知道是谁伤害了你。 梁少军站在王国卿面前,嘴角很是玩味的笑着。 “王乡长,这次身体抱恙,确实休息了蛮久。不过,我始终心系着这片土地和乡亲们,一直都在盼着能早日回到工作岗位,为南征乡的发展尽一份绵薄之力。”他的话语中透露着虚假的热情。 “欢迎梁副主席病愈回来!” 王国卿淡淡地回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伸出手,与梁少军象征性地握了握,却故意加了把,让梁少军感到一阵疼痛。 “梁副主席心系乡亲,真是令人感动。”王国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讽刺,“不过,南征乡的发展,还需要我们大家共同努力。希望梁副主席能尽快投入工作,为乡亲们多做实事。” “啪” 茶杯的碎片四溅,茶水洒落一地。 办公室内,梁少军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愤怒地盯着被砸碎的茶杯。 “姓王的,你太把自己当个东西了!”他低声怒吼。 梁少军握紧拳头,心中的怒火翻涌。 自己在来阳不管走到哪,谁敢不给他面子。来南征乡快一年了,贺洪阳和之前的杨向鸣,哪个对他不是客客气气的,偏偏你这个姓王的,把自己当盘菜。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梁少军走到门前,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是龙学晨,脸上带着几分讨好的笑。看到地上碎裂的茶杯和四溅的茶水,又抬头看了看梁少军阴沉的脸色,顿时明白了。 “梁主席,怎么回事呀,心情不好吗?”龙学晨小心地问着,眼神中满是关切和讨好。 梁少军瞥了他一眼,脸色稍缓,瞟了一眼地上的碎片,故作轻松地摆了摆手,“没有,不小心掉地上了。”他转过身,走到办公桌前坐下,眼神中却仍带着一丝未散的阴霾。 龙学晨跟了过来,小心地避开地上的碎片,站在梁少军办公桌前,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 “梁主席,听说您王国卿……?”他试探着问道。 龙学晨今天临时有事,没参加例会,不过上班后就听到会议室发生的小插曲,忙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按常理,副乡长和人大副主席都是副股级干部,不过龙学晨是党委委员,论实权和排名比梁少军这个人大副主席要抢强不少。 不过,他还是忙不迭的跑过来示好,梁少军背后的市委常委,副书记这个后台,才是促使他来拜访的主要目地。 梁少军轻哼一声,“龙乡长,你消息倒是灵通。”他抬起头,目光如鹰隼,“不过,这南征乡的天,还没轮到他姓王的来翻。” 龙学晨凑近了些,很是不忿的说道。 “梁主席,你是不知道,贺书记病休后,这姓王的在南征只手遮天。上蹿下跳,各种手段,拉拢人心,想架空我们,独揽大权。今天一上来就给你一个下马威,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啊。” 梁少军瞟了龙学晨一眼,打心眼里瞧不起。在他看来,这个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草包,来南征乡半年多了,工作还没开展出来,反而被王国卿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如果不是因为他是自己哥哥的秘书,勉强算得上是自己人,还有利用价值。否则他都懒得搭理。 梁少军冷哼一声:“放心吧,他蹦跶不了多久了!” 想起那件事如果能成,让他们狗咬狗。简直是一举多得,不过,他现在还不打算告诉龙学晨,时机未到,贸然告诉别到时让这个草包坏了事。 龙学晨眼珠一转,听出弦外之音。忙凑近问道。 “梁主席,是有什么新计划吗?” 梁少军不置可否,淡淡笑道:“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的。” 王国卿的宿舍内,灯光柔和。 王霸和张新飞两人坐在沙发上,神情严肃,手中传递着那封控告信。 张新飞眉头紧锁,眼中满是不解与疑惑。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老潘平日里为人处世都极为稳妥,工作中从不徇私枉法,深得大家尊重,怎么可能是黑势力的头目?” 他口中的老潘就是派出所的潘智兵,张新飞实在不愿意相信,这位老朋友会如信中所言,拉帮结派,组织黑社会,横行乡里,欺压百姓。 “爸爸,有一个疑点,你们有没有想到过?” 坐在一旁写作业的王云山,见气氛有些沉闷,忽然开口说道。 几个大人同时看向他。 王国卿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王云山这才慢悠悠的说道。 “谢阶斌跑到市政府去拦车喊冤这件事肯定不简单,绝对是有人在背后出谋划策。要知道,进出市政府的车辆那么多,他一个普通村民,根本无法分辨哪辆车属于哪位领导。而他却能准确无误地拦住市长的座驾,这难道不是很蹊跷吗?” 三个大人满脸震惊,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原本紧闭的心门突然被打开,瞬间豁然开朗。 他们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只有七岁的孩子。小小年纪竟然能够如此深入地分析问题,着实让他们感到震撼。 的确,如果没有旁人指引,一个普通农民怎么可能找到市长的车辆呢? “山古,分析不错,很好,我们就从这里入手。” 王国卿很是欣慰,这个小家伙总时不时能给他带来惊喜。 王霸沉吟片刻,开口道:“要不,我和张主任去安平村找一下谢阶顺问清楚?” “不行,不能直接找他,会打草惊蛇,先去村里了解一下情况再做定夺。通过谢阶斌拦王市长的车,我们可以判断这件事是预谋还是巧合!” 王国卿开口否决,第一个切入点必须谨慎行事。 在他心里,其实更愿意相信这封信是诬告陷害。 毕竟彭飞虎可是他崇拜的英雄人物!对于彭飞虎,他内心是充满尊敬的。 那年,他还是个刚满十八岁的热血青年,正是因为在来阳剧院听了彭飞虎的英模报告会,被他的英勇事迹深深打动,才毅然决定投身军旅,希望能像彭飞虎一样,为国家和人民做出贡献。 而现在,面对这样一封突如其来的信,让他的心情很是沉重。 他不相信自己心中的英雄会有如此质变;另一方面,如果是事实,他又不能徇私枉法,视而不见,这种矛盾的心理让他困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