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狂妄的炼金术师,妄图挑战神明,制造通往神座的高塔。 他知道,新的生命并非源于母亲,而是始于腐败。为了如神般将生命创造,他便将他的种子密封在马粪中,又用烈火使其变质。 这项工作进行了六十六日,尔后,他终于以技艺造出了一个孩子—— “霍姆海恩,你毕业了?” 望着在房间里四处整理行李的那个胖子,女孩不无疑惑地问道。毕竟,几天前这个男人还在因无法毕业而抱怨。 那个胖乎乎的男人一边埋头收拾行李一边说道:“毕业了,其实这也并不是什么难的事情。只要放弃我自己的理论,装模作样地翻译几篇古代的文献,改进一下配方,再套用贾比尔的理论解释一下,很容易就能通过了。” “那……你不留在这里当导师么?” “不了,这里不是我应当待的地方。我的家也在瑞士,本职是一个医生。我出门太久了,该回去了。” “瑞士?” “一个山地之国,雪景很美,你会喜欢的。我的爱人已经去世很久了,由于没有在神的面前结合,算不上是夫妻。有一个女儿,只能算是私生女,在我来炼金术学院前就已经出嫁了,所以那房子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住。但如果把我女儿的房间打扫一下,多住一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我?”女孩摇了摇头,“不,我不去瑞士,我还没毕业呢。” 听到女孩的话,那男人神色复杂地从杂物堆中扭过头来:“那,你是要留在这里了?” 女孩点了点头,说道:“我要把我的理论传播开去,让炼金术学院的师生们信服。” 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哀伤。 “有什么必要呢?他们是不会听你的话的。还是和我回瑞士去吧。” “不,他们很快就会知道我是对的。我马上就能完成那伟大的工作,用技艺造出人来。相关的步骤我已全部写在了这本笔记上。” 女孩捧起桌上一堆装订好的稿纸上,用另一只手爱抚着它,就像爱抚着新生的婴儿。 “也许你不相信,虽然还没实际操作,但我却已经知道,只要按这个步骤进行下去,就一定能够成功。怎么说呢?直觉?或者说是神的低语?” 话音未落,那堆稿纸忽地掉在了地上。和稿纸一同摔倒的还有那个女孩,她在地上蜷缩着身子,痛苦万分地抓着自己的脑袋: “霍姆海恩,我的头又开始痛了!每次想到这件事情,头就像要炸掉一般!” 从上方传来了男人的叹息声。他肥胖的身躯吃力地蹲了下来,将掉在女孩身边的那堆稿纸拿了开去:“我说了很多次了,这些纸的用料带毒。在毒性自然散尽前,不要随便翻开它。”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进行造人的工作?” “再等等吧。等到你的头不痛的时候,就是翻开它的时候了。” 不知为何,说这话时,那男人把脸别了过去,让女孩无法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时至今日,女孩都没能成功地翻开那卷稿纸。 “就是这里了。” 阿维森纳把女孩带进了一间教室,那里挂着一块小石板,上面写满了字。 “你的那本笔记现在不在我的手边,但上面的字全部被我记了下来、写在这里了。” “全在这里了?” “是的,我担保一字不差。” 望着那块石板,女孩有些畏缩地伸出了手。虽然她不止一次试着将那笔记翻开,但每一次都以头痛而告终。这几年来,她还是第一次如此完整地看到笔记中的字。 】 她颤抖地抚摸着写在石板上的一个个文字,就像抚摸着许久未见的孩子。 “你就先在这里回忆一下吧。”阿维森纳说道,“我去为你准备一间炼金实验室。” 教室的门关上了。随着那“砰”的一声关门声,女孩也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她感到头再一次痛了起来,而且是前所未有的疼痛。 “为什么?明明已经写在石板上了,应该不会有毒了才对。” 在痛苦中,女孩红着眼、扶着墙慢慢地站了起来。 “如果不是纸的原因,那就不能再等下去浪费时间了……我现在就要开始这项工作!” 她一把石板从墙壁上扯了下来,然后整个人就站不住摔在了地上。饶是如此,她依旧努力地睁开眼睛,把脸贴上石板上、用手摸着字,一行、一行地看了下去。 阿维森纳走出教学楼不久,迎面就撞上了炼金学院的校长约翰德鲁庇西萨。 “校长,你醒了?”阿维森纳张开双臂,故作姿态地欢迎他,“你一直昏迷不醒,我正想着要给你用什么药呢。” 约翰德鲁庇西萨瞪了他一眼:“不要作出朋友的幅样子,这两天发生的事我都已经听说了。阿维森纳,炼金学院因有你这个委员而感到羞耻!” “听说了?那正好。”阿维森纳笑道,“来,一起参与师生们的工作吧。毕竟,你的炼金技艺可是比拉齐还要高超啊。” “我刚刚看到你带着一个女孩进去了。你把她怎么样了?” “放心,校长。我是亚伯拉罕教会的信徒,母行邪淫可是梅瑟十戒的第六戒,我怎会违反?她正在教室里看着我记下来的笔记呢——你要不要也去看一看?” “那就好。”约翰德鲁庇西萨松了口气,“阿维森纳,我们拿着总督的补贴,现在为你们工作,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但那女孩和学院没有什么关系。她不是学院的师生,只是一个失忆了的可怜人,还希望你不要为难于她。” 阿维森纳先是不屑地一笑,但他随即意识到了什么,冲上去一下子揪住了约翰德鲁庇西萨:“你刚刚说了什么?她不是炼金学院的师生?” “怎么了吗?”约翰德鲁庇西萨不知道阿维森纳为何如此惊讶,“她是几年前莫名其妙突然出现在学院里的,我看她可怜,把以前一个佣人住的房子翻新了一下让她居住,然后让她负责学校的保洁。” 阿维森纳一把抛下约翰德鲁庇西萨,转身朝着那间教室跑去! 当他把教室门打开的时候,女孩的脸上已经布满了被她自己的手指抓出来的血痕。听到开门声,她转过鲜血淋漓的脸庞,颤声问道: “需要马粪……还有我的种子?马粪我知道,可我的种子……是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