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索索莫克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 “这是谁的队员?”他质问身边的仆从,“是谁说的对面只是乌合之众?” “我……我也只是复述我听到的话。”那仆从被吓的半死,“至于是谁的队员……这哪分得清?” 观众席上爆发出了一片掌声。将球射进铁环而终结比赛,不论进球者是何身份,在这一刻,他就是活着的传奇。内萨瓦尔科约特尔更是一边鼓掌一边走下看台,来到那个出奇制胜的奴隶面前,笑眯眯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个城邦?” “我叫斯玛特卡,来自特帕内克。”那奴隶毕恭毕敬地朝着内萨瓦尔科约特尔鞠了一躬,“特拉托阿尼,你应该还记得,我的父亲曾是上一任特拉托阿尼的球术老师。” “哦,是那个武士,我记得他。”内萨瓦尔科约特尔在众目睽睽下闭眼回忆了一会儿,“他因为在战争中退缩而受处罚,家人也成为了奴隶。原来他的儿子就是你。” “是的。”那奴隶有些羞愧地回答道,“就是我。” 谁知,内萨瓦尔科约特尔微微一笑,忽地高举起斯玛特卡的右手,对着观众席高呼道:“他的名字叫斯玛特卡!是我特斯科科邦的人!” 观众席上又爆发出一片喝彩之声。 “斯玛特卡,你今天今天的表现非常精彩!”内萨瓦尔科约特尔说道,“不只是你进的这一球,更有你为了能够进这一球所表现出的智慧。在球赛开始前,你就敏锐地洞察到只有这一种可能的获胜方式,而在被对手重点防守前,你也仅有这一次表现的机会。你抓住了这个机会,并且取得了胜利。我的所有武士都要向你的技艺和智慧学习。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恢复你的身份地位,从今天起为我特斯科科邦效力,如何?” 斯玛特卡受宠若惊地跪在地上:“荣幸之至。” “提奈克,”内萨瓦尔科约特尔笑眯眯地看着看台上的人,说道,“我想替这位奴隶赎身,请务必忍痛割爱。” 只有提奈克依旧处于迷糊的状态:“特拉托阿尼想要的话……那自然。” “内萨瓦尔科约特尔……居然装成现在才认识他的样子。有这种球技的一个城邦能有几人,又曾经是武士……你怎么可能会不认识?” 特索索莫克低声咒骂了一句。他意识到自己上了内萨瓦尔科约特尔的套,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使劲地把心里的怒气咽下。自己的球队失败,那宣布不用活人进行献祭的效果就会差的多。但事已至此,已经别无他法。他只能在脸上强堆起笑脸,在士兵的扶持下,学着内萨瓦尔科约特尔的样子,一边鼓掌一边走下了金字塔。 “你的胜利非常精彩。稍后羽蛇神的使者会亲自为你颁奖。” 他敷衍地拍了拍斯玛特卡的肩膀,然后用带着深刻的怨气盯着自己安插到球队里的两名武士。那两名武士吓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按照阿兹特兰开国以来至今的习俗,在祭坛前失败的球队,将整支献祭给神明。” 特索索莫克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大声说道。 “虽然羽蛇神并不喜欢人祭,但是新火仪式尚未举行,太阳战神依旧还是我们的守护神,所以献给他的祭品是必不可少的——把东西抬上来!” 那些不明真相的战俘已经完全忘记了哭泣,一个个失魂落魄、面如土灰,仿佛已经死了一般,而观众席上则又爆发出一阵喝彩声。特索索莫克怨恨地地瞥了内萨瓦尔科约特尔一眼,要不是他从中做梗,现在失魂落魄的应该是对方的球队,观战的那一众特拉托阿尼也会变成失落的一方。 十余个仆人用盘子把提前包好的装有肉馅的玉米面馒头给端了上来,每个馒头有成人的脑袋那么大,捏出了脖子和脸。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特索索莫克话锋一转: “但即便我如此坚持,羽蛇神的使者却依旧制止我使用活人进行献祭。无奈之下,我只能以此折衷。这是用玉米面和动物的肉捏成的食物,我将以此取代活人,献祭给崇高的神明!” 虽然球赛失败了,效果要差很多。但从利益的角度考虑,参观的特拉托阿尼们应该依旧会支持这个做法。特索索莫克是如此判断的。 谁知,一直笑眯眯的内萨瓦尔科约特尔却忽地板起了脸,伸手挡在了特索索莫克面前:“特索索莫克,你这事就做的不公道。” 特索索莫克不高兴地瞥了他一眼:“不公道?” “你怎能因为输的是你的球队,就改用这种可笑的祭品!”内萨瓦尔科约特尔忽地扬起声音,当着众人的面指着特索索莫克的鼻子、历声斥责道,“说什么神的使者不同意,既然失败者不会被献祭,那你为何一开始不当面说明?要今天赢的是你的球队,恐怕你就二话不说,就把那些人推上祭坛了吧!” 这突如起来的指责完全出乎特索索莫克的意料。 “内萨瓦尔科约特尔克尔……我的队伍里可也有你的两名队员。” “那又如何?他们输了比赛,就该受到献祭!”内萨瓦尔科约特尔脸上没有丝毫的同情,“在场的所有特拉托阿尼,都派出了奴隶,都承担着同样的风险。你不能一直把他们当成被我们征服的失败者。他们向我们缴着赋税,受着我们的保护,他们的奴隶也和我们的奴隶并没什么区别,我们应当一视同仁。你怎能这样偏袒?” 观众席上响起了窃窃私语声。 “你说我不舍得这些奴隶?你开什么玩笑!”特索索莫克瞪着眼睛说道,“我派出的队伍都是叛军!死有余辜!我舍不得他们干什么?” “是这样吗?那你为什么又要在球队里安插你自己的武士?”内萨瓦尔科约特尔再度扬起了声音。他用手精准地指出了特索索莫克安插的两名队员,说道,“其他人不知道,我可看的清清楚楚!这两个人都隶属于你的豹武士队伍,去年比武,还赢过我的两名武士!” 看台上爆发了一片唏嘘声。特索索莫克敏锐地察觉到,那些特拉托阿尼看他的目光已经变得很不友善。 “我布置武士……难道你就没有?”他已经气疯了,“那个斯玛特卡,难道就不是你安插的队员?” “当然不是。”内萨瓦尔科约特尔面不改色地回答道,“除了你,我们都是今天才知道会有这场球赛,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