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不知何时，龙妮大步走进边屋，冲着江正召喊道：“你刚才跑什么？” 没想到她会追过来，江正召回头，忙解释：“这个……有些药这里……” 不过，龙妮一进屋就盯着张斓，完全没注意江正召在说什么，“咦？你这身衣服哪来的？” 张斓愣了愣，瞬间转过好几个念头。龙妮喜欢波金，她见过这身衣服？不行，不能说是波金送的。 “这衣服穿不了，快去换了。”江正召故意拿起之前换下的苗装，塞张斓怀里，让她走。 张斓拿起衣服就走。 龙妮挡着她，上下打量着，“怎么就穿不了了？没破呀？” 江正召笑了笑，“不合制。” “什么？”龙妮没听懂。 “这衣服不合礼制，不能穿出去。”江正召示意张斓快走。 张斓心领神会，立即侧身从龙妮身边走过，出房。 龙妮这次倒没拦她，皱着眉问：“你们汉人都这么讲究？” “对。” 龙妮低着头，像是在想什么，江正召也不催，二人就这样在房里呆站着。过了好一会，龙妮突然问：“你们汉人公主穿什么衣服？” “不同场合，服饰都不同。”江正召回答的很谨慎。 龙妮似有所思的点着头，又想了想，问：“三天内能不能做好？” “做什么？”江正召不太明白。 龙妮没耐心了，“我要你们汉人公主的衣服，你给我做出来！” “啊？”江正召更不明白了，难不成刚才喊了她几声‘公主’，还真喊出了 ‘公主瘾’？ “还有，你们要给我梳妆，我要比她刚才更漂亮的那种，就是要有公主样子的。”龙妮继续吩咐道，早忘记之前为什么要来找江正召。 “这个嘛……”江正召表情像是有些为难，片刻，终于还是笑了笑。 龙妮盯着他，不解的问：“什么意思？她的头发谁梳的？” “我。”江正召的表情，一副当仁不让。 龙妮没想到男人能做这个，愣了愣，随即摆摆手，“我才不管是谁，反正你们给我弄好。” 江正召清了清嗓子，“没问题。不过，我这里什么材料都没有，很难做。” “你要什么？”龙妮大方的问。 “首先，这套妆容是为了让人白天看，还是晚上看？”江正召问道。 龙妮皱着眉，问：“这有区别吗？” “有啊，白天需要妆容清雅，但晚上，如果还用白天的妆容，那就显得寡淡无味。”江正召答道。 “要白天也要晚上。”龙妮想都没想，直接说。 江正召点头，“那就是要两套。还有，是让人近距离看，还是远距离看？近距离，妆容需要精致，无妆胜有妆。但如果远距离，就需要浓艳，不然远处的人会觉得连五官都看不清。” “这个，近距离吧……”龙妮有些想不好。 “还有，是一个人看，还是很多人看？这也有不……” “这么复杂？”龙妮又烦了，打断道。 “必须要问清楚，知道是为了什么场景，为了什么目的，才能做出合适的妆容。”江正召肯定的说。 龙妮不耐烦了，带着自豪的大声道：“你听好。我们台罗是第一大寨，上下总共十四个寨。这次，我爹说要把黔阳、靖州其它寨子的头人都叫来会盟。” “我打扮漂亮是为了会盟的时候……总之，波金喜欢汉人的东西，所以我要让他盯着我看。还有，我们苗寨都公认……反正就是几十岁、早就嫁了人的老妇人，大家认她是‘公主’。但我们台罗才是真正的大寨，我是头人的女儿！再说，这次会盟，我爹肯定是最大的啊，所以，我才是公主！这么说，你明白了？” 会盟？为什么？江正召点着头，故意随口问：“这是一年一度的仪式？” “才不是。我爹要当思州苗王！”龙妮骄傲的说。 “噢，”江正召继续点头，“那就是当世盛况了。这么大的事，应该有流程吧？主要是看公主具体需要参与哪些，毕竟每次妆容都要不同。” “当然有了，不过我还不知道。行，到时候告诉你。”龙妮理所当然的说。 “还有这次会盟是为了选苗王？”江正召怕龙妮多想，急忙又说：“如果你爹有仪式要登基当苗王，那你的妆容不能喧宾夺主。” “登基是什么？我爹是苗王，是因为他们都要听我爹的，但我们自己不能说。你连这都不懂吗？”龙妮懊恼道。 江正召皱着眉头，可怜兮兮的说：“汉人没这东西，所以要问清楚，比如为什么要会盟？这样我就可以分辨，该怎么弄了。” “按你们汉人的话，先礼后兵懂不？我们就是要告诉其它寨子的头人，要么臣服，要么就打到你服。”龙妮没好气的说。 江正召装作不解的摇了摇头，“大家都是苗人，为什么要打呢？不如让所有苗人都联合起来，打外人呢。” “我就是这么说的呀！”龙妮跺着脚，“总之，以后整个思州就是我们台罗寨的，这下你明白了？！和你说话好累！” 什么意思？思州是台罗寨的？普亮要反？ 江正召低着头，啰里啰嗦的说着：“汉人的衣衫做一套要一个多月。如果时间紧，最好用现成的改。比如刚才那套紫的，我们找些珍珠，缀在衣服上。还有，你的首饰，最好也全用珍……” “没这么多珍珠，银珠吧，全银首饰。”龙妮没好气的打断道。 “好。”江正召继续点头，反正也就是胡说一气，“再将全部的脂粉拿来，必须要看看颜色是否合用。” “一会我差人给你拿来。”龙妮不耐烦了，急着要走，“还有吗？” “暂时先这样。”江正召话没说完，龙妮就走了。 张斓早换好衣衫，站在门口，见龙妮出来，福了福。不过，龙妮看都没看她。张斓急急进门，盯着江正召轻声问：“台罗要反？” 江正召点头，“我也这么觉得。冉爱花来台罗，可能就是为了让普亮出兵攻打思州城。” “怎么办？” 江正召叹口气，摇头，“不知道。也或许是龙妮不懂，胡说的。”停了停，问道：“你会女红吧？” 张斓张了张嘴不敢答。这人会画画、又会梳头，刚才听他的说法，好像连上妆都会。于是，谨慎的问：“你会不会？” “当然不会。我是男子，会那个干嘛？”江正召昂着头，理所当然的说。 “这个，倒是每个女子从小都要学的。”张斓不敢把话说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