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城南码头,杨三等人已经等待。 “张爷,夫人他们的船已经装差不多了,要出发了。” 杨三上前,低声开口。 如今杨三他们因为擒贼有功,都已经有了庐阳府户籍。 他们再不需要东躲西藏,不需要做些低贱活计去赚取银钱。 看到张远,鲁正等人都是面色激动的躬身。 不是张远,他们依然是那个无籍之人。 没有张远,他们也没有今日这般积攒起不少财货。 这等变化太过明显,他们无以为报,只能是将自家性命卖给张远。 江湖武者,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自己的性命。 张远摆摆手,随着杨三快步往前方码头边上的大船方向走去。 大船上堆放着一个个大箱子,里面都是布匹。 三艘三十丈大船,一共装载五十万匹粗细布匹,价值超过十万纹银。 “小郎。” 看到张远来,船头的玉娘低呼。 张远面上露出笑容,身形一动,也不踩跳板,几步便踏上船头。 这等身法手段,让周围散落的那些武者都是眼睛一亮。 张远展现出的武道根基,极为不弱。 张远伸手将玉娘手臂握住,轻笑道:“可是担心?” 玉娘点点头,看着张远:“到底是要出城,小郎来我便心安了。” 在城中她能执掌巨万财富,能与各方斡旋,那是因为背后有张远,有镇抚司。 城中谁都知道,青玉盟乃是镇抚司的代言者,是为庐阳府解决这一次的布匹积压之困。 没有人敢真正得罪青玉盟,当初就算是三林商行和聚财商行都只敢暗地拒绝联盟,不敢真正阻碍。 但出了府城,可就不一样了。 城外江湖,多的是亡命的匪徒。 “吆,玉妹妹你这还未离开庐阳府,就这般舍不得你家小郎?” 船头,一道声音响起。 穿着青色衣裙的许云禾上前,一脸笑意。 这笑让玉娘面色透出红晕。 不过张远将她的手臂握紧,玉娘也没有挣扎。 许云禾笑着走到船头前,看着水波荡漾的贵庐河,轻声道:“水上漂泊,确实让人心中不定。” “我从十三岁便上船,此生,也不知……” 话说到这,她顿住话头。 玉娘抬头,低声道:“许姐姐,你也能得遇良人,必然能有个好归宿。” 许云禾轻笑着点头,看向玉娘的目光中透出一丝复杂。 三艘大船装满,众人检点之后,便缓缓起锚。 大船驶出港湾,前后都有小船紧随。 有的是船队随行,帮着探路和传递讯息的,也有的是其他小船队的船只。 当初杨三他们就是在沧澜江上做这样生意,后来沧澜江上这样的商队都被官府驱赶,成了无籍之人。 船队缓缓前行,消失在码头之外。 此时,一队车马奔行而来。 从车上跳下的夏明远面色凝重。 “张兄弟他们已经出发了?” “糟了,这一次沧澜江上玉和堂要破青竹帮,大河之上商队恐怕都要遭难。” “还有这千禾商行本就是与青竹帮牵扯,这一次定然在劫难逃。” 夏明远口中低语,目中透出担心。 他执掌西城黑市交易,今早知道沧澜江上大势力玉和堂要吞并青竹帮的消息。 本来他对此事并不在意,毕竟都是离着庐阳府比较远,与他无关。 不过转头他想起青玉盟生意,让人去问,才知道张远他们今日有大船出发事情。 夏明远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 如今大船船队已经离开,他便是派人去将送消息也来不及。 “张兄弟乃是有福之人,想来是不会出事的吧……” …… 丁家巷。 一位身穿黑色武袍的大汉快步前行,到张远家小院外,沉吟一下,上前敲门。 开门的是苏长山。 “这里可是庐阳青虎张远公子家?” 大汉低声开口。 苏长山警惕的点点头,院子之中,几位习武的少年也都转过头。 背着手的区阳走到门口,看一眼大汉,开口道:“张远不在家,寻他何事?” 大汉愣一下,目光扫在区阳身上。 “可是夫人?” 区阳眉头一皱,但没有出声。 大汉见她没有说话,便低声道:“在下河津县陶二河,当初在百运布庄蒙张远公子手下留情,放一条生路。” “今日我来报信,河津县和三河县,还有永成县三县之地的武者汇聚,受玉和堂征召,要破青竹帮。” “如今大河之上已经封禁,所有与青竹帮牵连的势力都会被攻击。” “我往来河津县与庐阳府,知道青玉盟跟青竹帮有些生意关系,所以来报信。” 看向区阳,大汉一抱拳,沉声道:“今日也算是某家报答张公子当日之恩。” 说完,他转身就走。 区阳身后,苏长山等人面上露出焦急之色。 区阳目中闪过一丝精光,眉头微微皱起。 “你们去做你们的事情。” “我出去一趟。” 她走出小院,身上一道淡淡的金色流光缭绕身外。 这流光之中,竟然有张远和玉娘他们的虚幻身影。 “玉和堂,是段家执掌吧。” “段玉,别让我寻你的麻烦才好。” 区阳走到街角,两位身穿青色武袍的大汉上前。 “大小姐。” 区阳点点头,看向远处。 “欧阳德在何处,让他来见我。” “告诉他,我要出城去大河之上。” 两位大汉对视一眼,一人转身就走,另一人则是紧随在区阳身后。 …… 大河之上,波浪微漾。 张远站在船头,面色淡然。 玉娘因为风大,已经让李紫阳陪着去船舱中了。 “张公子,听说你在镇抚司中杀心颇重,经常做刑使?” 张远身后,许云禾不知何时走来,轻声开口。 张远转头看她。 许云禾目光与张远相对。 她的目光虽然平静,但眼底有一丝难以压抑的光晕。 “职责所在。”张远淡淡回答。 “职责所在……”许云禾轻语,转过头,看向远处,“你们官府中人,都是这般吗?” “别人的生死,就这么轻描淡写一句?” “我记得,曾有人在以疏通河道为由,沧澜江上杀红江水,也只说一句为仙秦天下,职责所在。” “大河之上,多少人家家破人亡。” 许云禾的肩头微微颤抖,压在船舷上的手掌泛白。 “张公子,听说,是你亲手斩杀了翻浪白条许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