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盟的前身是青竹帮跟玉和堂,都是江湖帮派,把控沧澜江和贵庐河上商道生意。 从两方重组为青玉盟后,生意事情主要由玉娘执掌,而武道则是从云松剑门安排弟子来整训。 后来孙立等人都分别入青玉盟历练,执掌护卫,操练战法。 张远往雪域时候,青玉盟在大江上几次拼杀,都是孙立等人指挥。 别看他们几人年岁不大,在青玉盟商队护卫之中已经极有威信。 一辆辆大车上的长刀被抽出,拉车的双马也被解开一匹。 一位位身外套上铁板甲的青玉盟护卫,持着长刀,缓缓列队。 这等沉稳气势,让周围的皂衣卫和巡卫军都感觉诧异。 这还是商队护卫吗? 孙立坐镇中军,除了那些巡卫军和皂衣卫,其他青玉盟护卫都集结成阵。 前军位置,身披铁甲的苏长山身上有煞气慢慢流转。 煞气萦绕的样子,哪怕是在暗夜之中,暗红光影也让人感觉心中升起寒意。 “这家伙才多大,竟然有这等煞气……”赵平岳身侧的青年瞪大眼睛,喃喃低语。 赵平岳双目之中闪动一丝精亮。 张远名号是郑阳血虎,一郡之地,以血为名,这是杀伐出的名声。 也只有这等人物麾下,才会有苏长山这样年纪轻轻就煞气满身之人吧? 夜色之中,集结的两百战骑缓缓前行。 商队这边的集结动静让白露渠方向的匪寇都探出头来。 “怎么回事?” “他们发现我们了?” “有点本事啊,这是要用战骑冲阵?” 宽阔的干涸水渠边上,那几位领头匪寇都是面上露出笑意。 想要集结战骑冲阵,那需要军伍之中至少熬炼年的骑兵,再有勇猛战将领军才行。 寻常商队护卫,也敢冲阵? “蒋老三,比比,看谁最先将这些战骑杀散,如何?”白露渠坡岸边,光头大汉手中握着厚重长刀,狞笑开口。 “杀散这点战骑有什么痛快的,”叫做蒋老三的虬须黑袍大汉手中握着一柄三尺厚背环首刀,伸手指向暗夜中战骑后方的朦胧车阵,“谁先冲到那,分一半大车。” 一半大车,那可有不少好东西。 光头大汉微微沉吟一下,一声呼啸:“兄弟们,干了——” 他长身而起,大笑着,引背后的匪寇“嗷嗷”叫着,冲向前方的战骑。 他的动作让蒋老三先是一愣,然后恨恨骂道:“好你个黄大脑袋,真那他娘的贼。” 他也再不等待,长刀挥舞,狂笑着往前冲。 有他们两队匪寇冲击,其他散落在水渠边的匪寇和江湖宗门武者,都爬起身,握着刀剑往商队方向冲。 再不冲,好东西就全被抢完了。 商队车架上,端坐的宋钦微微握拳。 哪怕是乌合之众,可人过三千也是乌泱泱一片。 那等嚎叫冲杀而来,借着暗夜遮掩,让人心寒。 他微微转头,看车厢中的张远根本没有去看白露渠方向,仅是神色平静的目视前方兵甲集结之地。 这位四姑爷,当真心中这般沉稳吗? “前军冲阵。” “中军前压百丈。” “后军固守。” 孙立的声音响起。 外人听不出,张远还是能听出孙立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颤抖。 兴奋,激动,紧张,都有。 独立指挥千军,这还是孙立第一次。 孙立行事稳重,儒道修为比武道高,在张远麾下也有微信。 张远这次让他坐镇执掌,就是给他历练机会。 “诺!” “前军,随我冲。” 一道道声音响起,肃杀的军阵开始行动,奔腾的马蹄声震碎暗夜。 苏长山一马当先,手持雁翎长刀,领着两百战骑结阵冲击。 战骑之后,是东源剑派掌门赵平岳持剑,领着东源剑派弟子紧随。 车厢之中,张远的注意力从集结的军阵转回,看向车架前静立的肖扬。 “给裴声那边发讯号吧。” 裴声,也是跟随张远的八位丁家巷少年之一,行事稳重谨慎。 他从当初柳别离拦江挑战时候就已经离开船队,随柳别离在临阳郡奔走秋粮事情。 外人当然不知此时的裴声在何处。 其实裴声回来已经几日,还有临阳郡柳家柳别离和不少柳家护卫,都到来,只是张远筹划与曹正权的争锋,将裴声他们留在暗处罢了。 从接到任务商队往云溪去,张远已经让裴声他们准备。 比如此时。 “嘭——” 一道金色的烟火升上天空,在数十丈高处炸裂。 烟火照亮了白露渠边荒野,数十里外都能看到。 “是白露渠方向?”云庭峡前,青袍文士抬头,眉头皱起,“难道是青玉盟的车队到白露渠了?” 本捧着一本书的曹正权沉吟片刻,摆手道:“派人去云庭峡中探路。” “我不信张远会放弃在云庭峡围杀本长史。” “在他眼中,本长史一定是比任何人都重要的敌人。” …… 江岸岔河边,一直驻守的裴声抬头,看向那天空之中明灭的烟火。 “掘开河堤,引沧澜江水入白露渠。” 一队武者连忙去掘开河道之中之前已经开凿一半的堤坝,让混黄的河水奔涌冲进白露渠。 立在河道边上的柳别离看着那滚滚滔滔的河水冲入水渠,面上露出一丝复杂神色。 白露渠本就连接河道,曾是引沧澜江水入云州的河渠,只是这河渠废弃已经数十年,外人早将白露渠连接沧澜江的事情忘记了。 “我曾读兵书,知道为将者,山河万物皆可为兵。” “以前只是知道,今日,才算真正明白。” “张远,”他摇摇头,轻声低语,“谁与他为敌,真是一件可怕事情。” 他有些庆幸,自己没有与张远死磕,成为敌人。 张远这等行事狠辣,能为一战而掘江河的疯狂之人,若是为敌,怕是寝食难安。 轰鸣的河水冲入干涸的水渠,翻涌激荡前行。 荒原之上,三角锥战骑军阵已经与散落冲击的匪寇碰撞。 “当——” 苏长山手中长刀刀锋向外,锋刃带着战马前冲之力,撞在一柄长刀上。 巨大的力量让他浑身震颤,差点握不住刀。 他口中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伏在马上,长刀死死夹在胸口和马脖颈处,借着战马前冲,划过一道森寒弧光。 “噗嗤——” 长刀上有鲜血滴落。 那种刀锋划过身躯,穿透血肉的顿挫感,让他热血沸腾。 他身后,冲阵的战骑紧随,跟着他撕开的口子,将原本嚎叫着的匪寇撞散。 只有真正碰撞,才能明白什么是乌合之众,什么是军阵之威。 哪怕是稍加训练的商队护卫,集结战骑的冲阵,也不是这些散乱匪寇能挡。 “他们有甲!” “这不是商队——” “头领被劈成两截啦——” 昏暗之中看不清战势,越是如此,那等战马冲击的轰鸣声,越是让人心慌。 本来士气高涨的匪寇与战骑碰撞时候,瞬间崩溃。 有马有甲的骑兵未一战败退,那散落的匪寇就再无阻道之力。 狭路相逢勇者胜! “转——” 长刀扬起的苏长山高喝,奔腾的战骑向着左侧冲去,带着一个圆弧,将散落的匪寇冲开,准备重新集结。 “这就是战骑冲阵!”紧随在苏长山他们两百骑兵之后的赵平岳双目之中难掩心底震动,手掌握紧剑柄。 未真正踏入沙场,根本不知什么是战阵之威。 江湖武者没有与军阵碰撞过,心中就没有足够的敬畏。 只有在铁骑之前身如浮萍,才知仙秦军伍之威。 三千匪寇,竟然抵不住两百骑。 看向前方的苏长山,赵平岳目中精光闪动。 一将是军胆,悍不畏死的苏长山,是冲阵的关键。 张远麾下少年,都是以战将标准来培养的! 苏长山都如此勇猛,那血虎张远呢? 怪不得自己大哥与张远结交,连薛家都倾力来助。 “何金成,你通明剑门也沦为匪寇了吗?”看向前方,赵平岳手中长剑出鞘,一声高喝。 “轰——” 开阳境强者的气血烟柱升腾而起,照彻荒野。 “东源剑派!” “赵平岳,怎么可能!” 荒野之上,一片慌乱惊呼。 东源剑派,云州江湖顶尖武道宗门。 此等大宗的掌门亲自出手。 今日截杀的,到底是什么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