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过青丘?” 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虚幻。 张远没有开口。 因为不需要他开口。 他的身后,万化妖身浮现,狐尾飘荡。 看着这妖身,张天仪面上露出淡淡的惆怅。 “万法不侵修到何等程度了?” 张天仪的声音再次响起。 张远身外,金色的流光旋绕而起。 张天仪的目光闪动,面上露出轻笑。 “能将这万法不侵修到此等境地,还算没有辱没了这传承。” 看向张远,张天仪抬手一点。 “轰——” 无尽金光涌入张远的脑海。 万法不侵。 什么是血脉神通? 先辈杀出来的本领而已。 能有血脉神通传承的,都是先辈为后辈铺了一条大道。 什么是万法不侵? 破万法而后立万法。 当年张家先祖猎杀洪荒神兽,以其血脉补自身,神魂煞气令万千神兽异兽胆寒。 这是凝聚在骨子里,可以震慑神兽的传承。 张天仪在苍天崖驻守,借自身血脉震杀虚空妖兽,凝聚破法血脉之力。 等他篆刻秦律,立仙秦之法后,终于领悟出万法不侵之道。 正是有万法不侵神通护身,他才能震杀妖邪,令仙魔俯首,入皇城为相。 国相位,是杀出来的。 一手刻刀一手剑。 破法,立法。 有万法不侵血脉神通,才是张天仪的血脉传承。 皇城张家,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人觉醒万法不侵神通! 此时张天仪点出的一指,让张远对这神通有了真正的认识。 这神通根本不是所谓的防御神通,而是,攻杀手段! 因为杀多了,才会让神兽惧怕,让那么多的神通术法在面前自行崩溃。 真正的强者面前,只有少数强者才能站立。 其他生灵,不过蝼蚁。 “他日到万域战场,来见我。” 张天仪的声音消散,张远面前的虚幻也消散。 张远转头看向身旁的玉娘,见玉娘手中握着一根玉色发簪。 “老祖说,这是给我的见面礼……”玉娘压低声音,“那位,是国相张天仪吗?” 张远点点头。 这根玉色发簪,张远曾从传承记忆之中见过。 当年,青丘绾发间就是这根簪子。 走出祖祠,门口几位老者目光都投在张远身上。 “神魂稳固。” “肉身强横。” “金身,难得。” 几人口中低语,目中闪动精光。 张远知道,在这些老前辈面前,没有多少秘密能不被看穿。 当然,他还是有些手段,是这些强者也看不透的。 “张远,家主要见你。” 不远处,一道身影响起。 一位穿着蓝色官服的中年背着手,径直离去。 张远向着周围拱手,领着玉娘,随着那中年往后堂方向走去。 “他到底是不是张家血脉?”祖祠外,有人低语。 “能引血脉悸动,还用说吗?”另一边有人皱眉,低声道,“只是为何族谱上无名?” 几人之前,唯有那当先老者面色不变,看向张远背影,轻叹一声,缓步离开。 —————————————— 张家后堂。 张远脚步往前走,面色平静,但心绪却绝不平静。 玉娘似乎感受到他的心境,抬手,将他的手臂牵住。 两人对视一眼。 玉娘明白,张远此时心情激动,紧张。 从在腾洲开始张远就早听过张太岳之名。 无数次听何瑾说起补天大计。 那么多精英,为了补天而奔走。 世间强者无数,敢动仙秦祖宗之法者,唯张居正一人。 那补天之鞭谋划,让张远心潮澎湃,恨不能为前驱。 亿万仙秦精英踏出九洲之地,往外域厮杀。 精英,就该捕猎天地,夺天地本源而回。 “张远。” 花厅之中,一道声音响起。 张远抬头,看面前身穿紫袍中年,短须,剑眉,身形挺拔,儒雅与坚毅并存。 仙秦兵部天官,张居正。 “你就是玉娘吧。”另一边,穿着青白襦裙的四旬妇人面带微笑,“来,我们去后园说话。” 玉娘点头,随着妇人悄然离开花厅。 张远深吸一口气,拱手:“张远见过——” 他话没说完,张居正摆摆手:“自家人,无需多礼。” 伸手指向一旁的小案,张居正道:“坐。” 他自己也是坐到小案边,端起茶壶,很是随意的沏茶,斟茶。 若不是知道面前这位就是无数仙秦精英拥戴崇敬的张太岳,兵部尚书,这轻描淡写样子,分明就是寻常儒士。 “当年张家有一支迁居庐阳府。” “后来族谱中,将这一支除名。” “这一支,其实是国相嫡系。” 将杯盏递给张远,张居正自己也端起一盏。 他说话之间语气不快,但话语真诚,让人一听就信。 “当年此事是国相夫人担了恶名。” 按照张居正所说,当年皇帝赐婚张天仪,云婷公主嬴凤玉为国相夫人。 迁居庐阳府这一支,张家都知道是张天仪嫡系。 对外人讲的是,因为这一支是国相夫人之前,张天仪子嗣,为国相夫人所不喜,所以迁居。 这样的事情,外人不好深究,族中不好流传,只有秘传记录。 时隔近千年,更是无人晓得这些信息了。 “真实原因,你们这一支有青丘狐族血脉,青丘圣女怕会牵连到国相。”张居正目光落在张远身上,抬手,掌中杯盏化为一片山岳,向着张远当头撞来。 只是山岳还未到张远面前,已经崩碎。 “果然是,万法不侵。”张居正面上露出一丝羡慕,轻声道,“如今皇城张家,没有这血脉神通传承了。” “这样,等你有子嗣后,送几位回族中,如何?” 子嗣回归,传承张家血脉,送回万法不侵血脉。 但张远,却不能回归。 张远从知道自己是狐妖血脉,就知道不能回归皇城张家。 他来祖祠,也不是为了认祖归宗,只是来了却心愿而已。 “我翻阅过典籍,青丘狐血脉牵扯上古洪荒时代,当年青丘圣女有顾虑是正常的,国相对迁居之事也没有反对。”张居正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不邀请你们这一支回归是因为你。” 张居正的声音平静。 张远抬头。 “你如果回归张家,就不可能再做那执刀人。” “起码在补天未成之前,你不能回归张家。” 皇帝不可能允许主持补天的国相,与监视镇压天下的镇抚司指挥使同出一家。 看着张远,张居正面上露出几分笑意。 “至于他日补天成败见分晓时候,恐怕你回归不回归,也已经无关紧要了。” “以你潜力,给你时间,也无需皇城张家帮什么。” 张远点点头,面色郑重:“我知道。” “血脉传承,家族能给的,已经给了。” 这话,让张居正哈哈大笑,端起杯盏,向着张远示意。 从头到尾,他和张远对面而坐,平等对话。 因为按照家族排辈,张远也是真正的张家嫡系,更是国相血脉神通的传承者。 另外,张远是皇帝看中,极可能培养成镇抚司执掌者的人物。 “其实,陆钧那个位置,当年差点就成了我的。” 张居正放下杯盏,轻笑道:“因为,我还是青龙堂堂主。” 青龙隐于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