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约塔都有些意动了。</p>
甚至想着先虚与委蛇一下，多挣一点面子，不要让外人觉得他过于“迫不及待”。当然，最后他肯定还是会同意的，不过同意的方式是：先推脱一段时间，然后演个“勉强”的内心戏，最后才点头答应试试。</p>
但没想到，约塔这边还没有开始演戏，莫西妲就开始直言反驳了。</p>
而且，她反驳的点，恰好踩中了晶目族人最关心的地方。</p>
图尼塔先知谋划复生，是因为他曾经的那具躯壳，太过孱弱，天赋也一般，没办法成为一个强者。</p>
而图尼塔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强者，看到更高层的风景，这是他在见证了“空镜之妖”拉普拉斯后，所下定的决心。</p>
可如果他复生在梦之晶原，成为了原住民，被桎梏在一个小小的世界中，他如何变为强者？他如何去看世间更多的风景？</p>
作为图尼塔的崇拜者，莫西妲可不希望图尼塔带着遗憾的复生。</p>
在她看来，这种复生，对图尼塔而言，无疑是绝望的。</p>
莫西妲的话，说的铿锵有力、义正言辞，甚至连一向和莫西妲关系不佳的苦林塔都暗暗点头。</p>
约塔就算心里想要让莫西妲闭嘴，但作为晶目族的先知，他还是得硬着头皮表明自己的态度。</p>
约塔：“莫西妲……说的没错。”</p>
“这样的复生，从某种程度上的确是两全，但图尼塔复生，不止是因为他想活着，还因为他有自己的理想。”</p>
“让图尼塔进入梦之晶原，等于是放逐与囚禁了他的梦想。”</p>
约塔纵然内心有不同的意见，但真要他站在莫西妲、站在晶目族一方来开口，他的大道理还是一套一套的。</p>
面对约塔和莫西妲的反驳，在场不少人其实觉得有些太过了：别人提出方案，能帮你们复活图尼塔就已经够不错了，还要满足图尼塔的心愿吗？这也要，那也要，什么都要只会害了你。</p>
众人的想法其实也能理解，易位而处，他们若是处在约塔的位置，那肯定是愿意让图尼塔复活的。</p>
可复活这个述求，已经消耗了众人绝大多数的正面立场，或者说……“善意”。</p>
而莫西妲后来提及的，是图尼塔复活之后的“精神追求”。</p>
复活都够了，还得寸进尺，谁能愿意？</p>
更何况，他们可以“带入”晶目族的想法，但他们终归不是晶目族人。他们愿意见到图尼塔的复活，但他们更愿意见到图尼塔在梦之晶原复活，因为这样的话，图尼塔想要帮助晶目族发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p>
又不是自己的族群，谁真的乐意见到晶目族发展起来？</p>
人心是复杂的，大家各有各的立场，在不同立场看法更是大相径庭。哪怕是同一种立场，也可能因为支持者的力度不同，而出现截然相反的结果。</p>
不过，他们终究是外人，无论什么想法，都影响不了两边的当事人。</p>
面对希露妲这突如其来的插话，以及约塔那“正义凛然”的表达立场，格莱普尼尔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p>
她看着约塔与莫西妲，语气淡漠道：“想要真正的双全之法，我没办法给你们提供。我能提供的，就只有这个方法。”</p>
“我就这样说吧，如果你们接受了这个方案，且这个方案真的成功了。那么未来，你们所有藏圣尸结晶里的意识，都能进入梦之晶原，这不是一个两个人问题。”</p>
“最重要的是，不会再有少年被夺舍的悲剧。”</p>
“这难道还不足够吗？”</p>
虽然格莱普尼尔没有明确的说出口，但在场之人都不笨，格莱普尼尔话里话外已然有威胁之意了。</p>
同意的话，圣尸结晶的沉眠意识，都能进入梦之晶原，获得新生。也不再有少年早逝，一切都是向好的。</p>
但若是不同意的话，那一切休提。那些圣尸结晶里的沉眠意识，不一定能遇到共频的少年，指不定会一直沉睡下去，永远没办法苏醒。</p>
这威胁直白，但却很有用。</p>
看看苦林塔就知道了。他的表情明显出现了犹豫，本来站着的身体，也坐了下来，一脸失神。</p>
他可以不在乎那些被夺舍的少年，但他没办法不在乎那些沉眠在圣尸结晶里的意识。</p>
作为晶目族的长老，活了这么久，都有几个关系莫逆的朋友、亲人。</p>
这些人不少都因为寿命限制，已经化为了圣尸结晶。</p>
如果可以的话，苦林塔何尝不想再见到那些过去的朋友……</p>
不仅苦林塔，就连此前说话铿锵有力的莫西妲，表情都露出了迟疑之色：她逝去的爱人、孩子，此时也都化为了圣尸结晶。</p>
她在乎曾经的图尼塔先知，但她更在乎自己的亲人。</p>
苦林塔和莫西妲的表情变化，被约塔看在眼里。</p>
他在内心暗暗摇摇头：很多时候，不涉及自己利害关系时，都可以大义凛然，可一旦关乎自我，那就不一样了。</p>
约塔自然也有亲人逝去，他也在乎圣尸结晶，但他此前已经跟着莫西妲表达了立场，如果现在就转风向，这显然很丢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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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说不定会让人觉得晶目族很好欺负。</p>
思及此，约塔沉默了片刻：“这是威胁吗？”</p>
格莱普尼尔轻轻摇摇头：“威胁？不，这是我的权利。因为厄难木偶的出现，为了大义，我可以提供给活人以服务。”</p>
“但我什么时候说过，可以提供死人服务？”</p>
就像你去找店家做生意，老板不卖，难道你还要强买强卖？</p>
梦之晶原属于“梦镜”，要不要让意识体进入梦之晶原，是“梦镜”说了算。</p>
所以，这在格莱普尼尔看来，这根本不是什么威胁。</p>
这只是行使自己的权利。</p>
约塔瞬间哑口无言……如果格莱普尼尔承认这是威胁，他或许还能借题发挥，做点小文章。但格莱普尼尔明确表示，这是在商言商，她有拒绝提供服务的权利，约塔便没办法反驳了。</p>
因为，她说的完全没错……</p>
在约塔不知该怎么回答时，格莱普尼尔继续道：“现在，回到之前你们提的问题，在你们看来，梦之晶原就是一个牢笼，会桎梏住图尼塔的未来。没错吧？”</p>
约塔沉默着点点头。</p>
格莱普尼尔轻笑一声：“我很想知道，这是谁告诉你们的呢？谁告诉你们，梦之晶原就没有未来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