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莫弯腰,从柜子里掏出两个灰色的水袋。 她将水袋放在台面上,静静地盯着水壶。 “什么怎么想的?”莫莫语气平静。 方清姿靠在岛台一侧,沉了语气,“你们之前在一起,我从来没问过你对温新的感情,我一直以为是他的陪伴感动了你。” 方清姿顿了顿,“可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莫莫闭上双眸,有些头疼地按着额角。 她一向清明的思绪混乱无比。 方清姿担忧地上前,“好了好了,不问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开心就好。” 厨房内安静得只有水壶咕噜咕噜的声音。 过了半晌,莫莫幽幽的声音在厨房内响起。 “我也不知道,只是有时候看见他就会想起南煦,他和我刚认识的南煦很像。” 方清姿讶异地张大嘴,直接站直了身子,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啊……这是我没想到的。”方清姿支支吾吾道。 莫莫垂下眼眸,声音恍惚,“我也没想到,只是每次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总会想到。” 大门口,温新提着一袋铲雪的工具,面色惨白地望向厨房的方向。 他这时候真的痛恨自己听力怎么这么好。 这次他没有进去,甚至没有在门口逗留,急匆匆地离开。 他靠在仓库大门上,木板吱呀地响着。 冷风裹挟着冰雪打在他脸上,像冰刀一样,一寸寸缓慢地切割他。 隔着厚厚的护膝,冷风依旧入侵。 他任由自己站在雪堆里,双腿深陷在厚雪中。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挡住风雪的侵蚀。 他感觉双腿不是自己的了,更像是两条钢铁做的假肢。 铲雪的工具也被他扔在一旁,陷在高高的雪堆里。 厨房内热气升腾。 方清姿有些感慨,“温新是呆在你身边最久的男人吧?” 莫莫点点头。 随即她似乎是想到什么似的,“不过我和南煦已经不可能了。” 方清姿了然地点头,“毕竟在南煦那里,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说不定南煦早就有新人了。 她还没见过哪个男人会为了一个女人守寡。 莫莫睫羽微颤,“就算他知道我还活着,我们也不可能了。” 莫莫弯下腰,将火开大了些。 “为什么啊?”方清姿歪着头,满脸狐疑,“难道是为了……温新?” “我们不合适。”莫莫语气平静,没有丝毫情绪,“各个方面都不合适。” “他的家庭不可能容纳我,而且他也不可能像温新一样,跟着我满世界跑。” 方清姿呼吸一滞,“啊……温新是孤儿……” 她这才想起来,温新没有任何家人。 甚至跟着莫莫到a国以后,连朋友都很少联系了。 工作也基本上接的国外的任务。 莫莫抿抿唇,没有回答,显然默认了方清姿的答案。 她被家庭压抑了十多年,从小到大。 她不想自己以后还要接触这样压抑的环境。 虽然她很贪恋苏秋心的关心,像母亲一样的关心。 但这不足以让她放弃自己的生活,融入他们。 她一直追求的就是平淡的普通生活。 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就很满足了。 水壶发出尖叫,方清姿连忙将火关掉。 莫莫灌好水袋后,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快二十分钟了。 “温新怎么还没回来?”莫莫语气担忧。 方清姿正在收拾台面,“要不你去看看?” 莫莫拿起一个水袋,走向窗口的位置。 这里正好能看到外面仓库的全貌。 温新像笔直的大树般靠在木板上,头顶落了些雪,黑色的发丝都变白了。 她轻轻皱眉,将窗户打开了一条缝。 “温新!”莫莫大声喊道,“怎么还不进来?” 冷风呼呼作响。 她的声音被风无情地卷走,没有到达温新耳畔。 温新依旧一动不动地靠在木板上。 莫莫关上窗,径直往外走,丢下一句,“我出去一下。” 莫莫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温新面前。 才发现温新额头渗出冷汗,扶着门板的指尖泛白。 雪堆盖住了他的膝盖。 “不是让你小心点吗?陷进去了怎么不叫我们?” 莫莫语气有些急,带着明显斥责的意味。 温新嘴角强扯出一抹弧度,“姐姐别生气,是我不好。” 他怎么敢说是故意的,故意让自己受伤的。 莫莫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将水袋塞在他手里。 用手拨弄了一下雪堆。 雪堆很松散,一碰就掉,和自然堆积的雪堆不一样。 自然堆积的雪堆会有挤压的现象,甚至需要铲子才能清除。 只是温新的腿在里面,她不能直接用铲子,怕会伤到他。 莫莫怔愣片刻后,快速将雪堆扫开,露出他的双腿。 她担忧地将温新一条手臂搭在肩上,“还能走吗?” 温新面上带着安慰的笑意,“可以,姐姐帮帮我就可以了。” 说罢,他小心翼翼地将身体一部分重量靠在她身上。 他不敢用力,怕压着她。 看似是莫莫扶着他走,其实基本上大部分重量都在他自己身上。 方清姿将东西收拾好后,便看见莫莫搀扶着一瘸一拐的温新进门。 她连忙将水袋拿过来。 莫莫扶着温新坐在沙发上,接过水袋,小心翼翼地贴上温新的双膝。 “你怎么也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儿?不想要这双腿了是吗?” 莫莫忍不住呵斥。 方清姿轻啧出声,有些看热闹的心思。 莫莫转头望向她,“你也是!不注意自己身体,不能长时间在雪地里待着还非要出去铲雪。” 方清姿脸色一僵。 客厅内的气氛明显凝滞。 “一个个的,都不让我省心!” 被骂的两人如同鹌鹑般缩成一团,企图减少存在感。 莫莫没好气的瞪了温新一眼。 “我们回来的时候明明都嘱咐你要小心点了,怎么还是陷在雪里了?” “姐姐对不起。”温新覆上莫莫的手背,扶着水袋,颤抖的声线透着讨好的意味。 “对不起有什么用!?”莫莫深呼吸一口气,“不记得医生说的要好好养着?你还自己往雪堆里钻?” 温新当时站的地方并不是进出仓库的必经之路,再加上异常松散的雪。 她要是不知道温新是故意的,她这几年的律师就白做了。 温新浑身一僵,颤抖着眼眸,小心翼翼地觑着她。 “姐姐,我错了,别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