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良在良都总算等到了安云送来的平安信,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但当得知他们已前往西月国后,心中不免又是一阵担忧,既为义弟李昀夜,也为染料。虽说江南名李眼下的燃眉之急暂解,可若不抓紧时间找到染料的供应,铺中的货物怕是撑不了多久的。 思忖再三,他决定亲自赶往西月国,但在离开良都之前得再去拜访一下卓老夫人。 “嗯,你的担忧是对的,当务之急是要确保你那义弟的安危。” 卓府里,卓老夫人依旧慈爱可亲,她微笑听着木良对他自己义弟的担忧之言心里暗自欣慰,不是亲兄弟却能如亲兄弟那般感情深厚,她很替自己那外甥女感到高兴。 “只是江南名李才刚刚解了危机,各铺子还得有人盯着以防万一,木良这去的不安心留的更着急,实在是两难啊!”然而木良却是一声叹息,无奈地摇头道,脸上露出明显的力不从心。 “堂堂木掌柜也有两难的时候?”姜还是老的辣,卓老夫人一眼就看穿了木良这说一半藏一半的心思,遂脸色也故意沉下,假装嗔怪道:“有什么不妨直说,在我这半截入土的人面前还耍什么心眼?” “老夫人明鉴,木良岂敢起冒犯之心?只是木良心中有个不情之请实在不知该如何向老夫人开口啊。”见自己的小聪明被一眼识破,木良不禁哑然失笑,随即起身郑重地向卓老夫人行礼叹道。 “你们这些聪明人啊就是心思多,不就是让我替你盯着些良都的四间铺子吗?这有何不能开口的?我将我那外甥女当女儿般疼爱,你又是她的义子,看在这层面上我也会帮一帮的,更何况你此次是去找回我那外侄孙,我就更不会袖手旁观了,你且放心去吧,这布庄我会让管家多留意些。”卓老夫人嘴角微微下拉摆出一副生气的神态,瞪着木良责备起来,但语气仍旧是温柔的。 “木良谢过老夫人。”知道老太太只是假装生气,木良也放心下来,怀着愧疚与感激再次郑重地行了一礼。 有卓家看着,良都的商铺一时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没有了后顾之忧,木良又来到布庄向两位心腹管事交待了几句后便快马加鞭出了良都直奔墨城。 李昀夜与安云在老周的引路下顺利进入西月国的边境,木城,时间紧迫,三人刚住下店李昀夜便拽着老周急匆匆地走出客栈: “我们才刚到,这舟车劳顿,一路尘扬的,总不能这般灰头土脸地去做买卖吧?不如今日好好歇一歇吧?” 两人在外头仍旧是身份对调,老周表面是被李昀夜扶着实际是连拉硬拽, 外面人多他怕李昀夜生气之下说错话便也不敢强硬,只得由着他的性子出来顺便和声安抚。 “你天天坐在马车里头哪来的灰头土脸?这身衣服不挺好的嘛?”李昀夜睨了一眼老周这身富商的扮相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继续道:“江南名李还等着我找到染料呢,能不能别磨蹭了?在路上你不是信誓旦旦地向我们夸下海口吗?说木城如同你的第二个家乡,你对这里了如指掌,找个染料商可是信手拈来的事,既然如此容易那不如今日就将这事办妥明日我们便可以回去了。” “这话我可没诓你,我老周走南闯北的对哪儿都熟,尤其是这木城。只是这谈买卖可千万不能急啊,心急非但吃不了热豆腐反而还容易被人趁机而入,吃大亏!”李昀夜虽拽着老周,可他没有方向也不知该往哪里,老周被拉的晕头转向,遂一边苦口婆心地劝道一边扶着额头。 “那要如何做?”一听吃大亏,李昀夜心中再焦急也不敢再催了,遂停下了脚步,迷茫地看向老周。 “我们先”见李昀夜总算放了自己,老周急忙先整了整自己的穿戴,刚要开口却被一个粗犷的声音打断: “老周?” 听到声音,老周的面色微僵,转头见到一个邋遢粗鲁却满脸堆笑的壮汉向自己走来随即也做出一副惊喜热情的神态展开双臂向那壮汉抱去: “哎呀,我的老弟,别来无恙啊!” 李昀夜看着两个中年汉子久别重逢的拥抱虽一头雾水,但看到这老周竟在此地遇到故友说明他确实来过木城,没有撒谎。 “行啊,这几年不见你倒人模狗样了,哪儿发的财啊也不叫上弟弟,别忘了从前你穷的没酒喝的时候可是我请你喝的酒呢!”两人分开后,那壮汉打量着老周这身绫罗绸缎,金腰玉坠的眼中满是嫉妒,说话也阴阳怪气起来。 “什么发财!做了点辛苦买卖罢了,你这家中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舍得跟着我在外头风餐露宿?”老周倒是毫不在意地嘻笑起来。 “什么老婆孩子热炕头,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孩子都快要饿死了,你这做伯伯的发了财不得救救你侄儿们?”那壮汉见老周非但没因自己的阴阳怪气不高兴反倒得意地笑了起来,心中的妒火烧得更盛了,当即拉下脸唉声叹气地抱怨道。 “救,当然得救!”老周会心一笑,当即解下腰中一块精致的玉佩丢给那壮汉。 沉默在旁的李昀夜怒瞪着双眼看向老周,好家伙,这身行当可是他花钱买来的,这货未经他允许就将一块玉佩当人情给送了? 察觉到李昀夜那怒气冲冲且带着质问的眼神向自己投来,老周心虚,只好硬着头皮假装没发现地继续向那正拿着玉佩两眼冒光的壮汉道: “我此番来木城也是为了做买卖,所以想请老弟帮个忙。” “哥哥慷慨施舍,小弟我也不能忘恩负义不是?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就是?”那壮汉心中虽不情不愿,但刚得了一块这么好的玉佩也不好拒绝,估且看看要帮什么忙。 “我来木城呢是想购一批染料,你私底下帮我打听打听这城中谁人手中染料最多。”老周凑上前在那壮汉耳边低声道。 “染料?看来哥哥是做大生意啊!”那壮汉一听,心中又是不由得嫉妒得发恨,同样都是嗜酒如命的酒鬼,他凭什么就越过越好,而自己却越来越差? “放心,事成之后哥哥我会给你一笔丰厚的报酬。”看出昔日酒友眼中的嫉妒与贪婪,老周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扬眉笑道。 那壮汉听了却也没有露出多少高兴之色,只是敷衍地应下后便转身离去。 仍憋着一肚子火的李昀夜见壮汉走了,也直接拽着还没反应过来的老周回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