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昀夜与安云跟在胖丫鬟身后一层一层踏上楼阁顶层，雅致别样的厢房里光线晦暗，十分安静。 李昀夜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待眼睛习惯了这暗线他才小心翼翼地踏入厢房。 “公子请稍候。”胖丫鬟将李昀夜引到屏风前就坐后，便施了施礼转身退下。 李昀夜环顾四周，屏风层叠错落，轻纱在徐风下曼舞，他才发现这间厢房倒像是个排舞场。 一曲轻扬的琴声突然响起，房中四周的灯盏被人点亮，数架长立的屏风后各自立着一个手持长剑，亭亭玉立的身影，身影随着琴声扬剑轻舞，那一举一动在姜司瑶眼中皆是专业，高雅。她有一种错觉，仿佛自己此时并非身处于轻佻卖笑的青楼，而是回到了学校的排舞教室。 随着琴声逐渐肆意洒脱，屏风被身后的人影移动围成了一圈，圈内群舞消散，那阵熟悉清脆的风铃声响起，圈内现出手持双剑，英姿摇曳的红影。红晴优美且高难度的舞姿一如既往地令姜司瑶连连惊叹。 柔中显刚，刚中带柔，亦柔亦刚，亦阴亦阳，比起上次的金戈铁马，仗剑天涯，今日这支新舞倒更表现出了一份超脱世俗的逍遥之境，云卷云舒任天际，逍遥心中自成仙。 舞曲结束后，随舞乐师皆退了出去，只留红晴陪在李昀夜身旁，以及立在一旁双眼警惕的安云。赏完这支新舞，姜司瑶对这眼前的红晴更加钦佩了，在现代若能编出这样的舞曲绝对妥妥的大师级别，受人敬仰，可惜，可惜，她既替她生错了地方而惋惜，也替自己在这个封建教条严苛下，因为身份有别不能随意向她请教舞蹈上的专业问题而可惜。 “想不到在红晴姑娘心中竟也有这般逍遥之境，在下深感佩服。”李昀夜率先倒了两杯酒，将一杯递到红晴手中，又执起面前的一杯由衷赞道。 “公子过奖了，红晴哪能达到逍遥之境，不过是命运多舛，身不由己，为了苟活而自我安慰罢了。”红晴执起酒杯一口饮下，随即笑了起来，豪爽的笑眼里藏着一份令人心疼的悲苦。 “你你想离开这里吗？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看着眼前强颜欢笑的红晴，姜司瑶竟也不自觉地生出一丝怜悯之心，她也不知自己怎么就开口给出了承诺，或许是同为舞者，她打心眼里欣赏她，不忍看到她继续沦陷在这青楼里卖笑受屈。 但很快清醒过来的她就后悔了，自己都独立不了还头脑发热做什么圣母？她现在答应了最后还不是要木良哥哥出面，他们倒是久别重逢，红晴得了木良哥哥的全部家产，木良哥哥身边又多了一妹妹还弥补了心中的遗憾与愧疚，可自己呢？又能捞到什么好？ 李昀夜的话让红晴倒酒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但很快她又低声笑了起来：“公子的好意红晴心领了，只是红晴现在还不能走。” 李昀夜不是第一个说要帮她出去的人，上至达官贵族下至赶考书生，可她很清楚世人对青楼女子的轻视与践踏，这些人不过是贪图她眼下的美色才费心讨好，可一旦没了新鲜，她的下场未必会比现在好过。或许眼前这个李公子是真心的，可他看着这般弱不禁风，她就不给他添麻烦了。 “为何？”李昀夜一脸不解。 “红晴从小是妈妈带大的，她待我像亲女儿般从未打骂过我，还教我琴棋书画让我学歌舞，她对我有养育栽培之恩，我不能将她抛下。”这不是借口，是红晴的心里话，也是她不肯离开凤栖坊的另一个原因。 亲女儿？这世上哪有将亲女儿送进青楼的？ 李昀夜虽然对这个理由表示无语，但见红晴拒绝了自己，心下倒也松了一口气，又看天色已晚便起身告了辞。 由于夜下的凤栖坊已是门庭若市，李昀夜不想往人前去，也懒得应付那云妈妈以及一众女人，遂让红晴带自己从后门离开。 刚告别了红晴，李昀夜因喝了酒想散散步，便没让凤栖坊的伙计驾车到后门，而是打算与安云走向停于前门附近的马车。 “你们总算出来了。” 突然跳出一个人影将李昀夜吓得不轻，安云似乎知道来人是谁，遂只是一脸淡定地扶住公子。 “你要死啊！我回去就向木良哥哥告你的状！”见吓自己的是老周，李昀夜又气又恼一边向老周追打，一边骂道。 “公子这心眼怎么越发跟个女人似的，我不过是开了个玩笑而已。”见对方又要告状，老周只好不躲任由李昀夜来打，随即也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抱怨道。 “我就是女人”李昀夜不经大脑脱口而出的话险些将自己吓死，清了清嗓才又冲老周道：“我就跟女人似的，你能怎样？” “公子饶命，老周下次可不敢再玩笑了。” 老周无奈，只好求饶。 “你驾车！”李昀夜也懒理老周，拉着一直沉默旁观的安云跑向马车。 自脱离了李行远的严父掌控，再加之已经逐渐习惯了这具身体，身心放松下姜司瑶偶有在不经意间展露自己，她倒无察觉只是会让身边人一顿困惑。 “呼” 李昀夜刚踏上马车，迎面惊见马车里竟有一妇人，不等反应那妇人已将手掌中的白色粉末吹向他，顷刻间李昀夜便不省人事，倒在车内。 “公子”而跟在李昀夜身后上车的安云见状欲要救公子，却被那妇人迅速甩一针刺，针刺入安云的脖颈上，随即妇人又是一脚将安云踢了出去。 跌下马车的安云闷哼一声，挣扎不起。 “安云！”跟在后面的老周见状急忙跑上前将安云扶起，而此时马车早已扬长而去。 “公子，救公子！”安云一脸黑紫显然中了毒，但他仍让老周去救公子。 看着即将消失在眼前的马车，老周也顾不了安云了，快步向马车追去。 戌时即将过去，还不见义弟回来，木良在庭院不安地徘徊，突然敲门声响起。 “掌柜的，出事了，公子被人劫了！”待到木良开了门却惊见是自家铺中的伙计，那伙计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神色也是凝重焦急。 原来是凤栖坊的伙计发现了躺在地上的安云，安云强撑着中毒的身体让他将自己带到离凤栖坊最近的江南名李布庄，那伙计听说是江南名李，自是不敢懈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