灞桥之上,房俊看着那缓缓而来的马车,脸上多多少少有些无奈,要是可以,李恪估计也不愿意成为皇子。 争也是一死不争也是一死,要不是有房俊这位挚友,有着无与伦比的强大能力,他恐怕只能一争高下了。 因为争还有一丝的机会,李恪的一生是注定的,在皇权至高无上的时代,一句英果类我,就足以让李恪万劫不复。 这也是为何他一直不愿意放弃的原因,房俊很有能力,可毕竟还只是一个臣子,新帝登基,房俊依旧要听命的。 李恪坐在马车之中,心中万般的无奈,也万般的懊恼。 他不知道自己的攥选择是否是对的,他只知道他已经没有选择了,吴王,虽然是不错的封王,得到的地方也不错,是南方富饶之地。 但也失去了争夺皇位的资格,这才是他苦恼的地方。 “阿耶,您的一句话真的是令我无比的困惑啊!” 李二得到一句话,今后无论是谁做了皇帝,都不会轻易放过李恪的,英果类我,这句话的影响力实在太过恐怖了。 李恪不知道,历史上他就是因为这样一句话彻底的完犊子的,长孙无忌要杀李恪,李治几乎是默认的,原因非常简单,就是这句话让李治忌惮了。 长孙无忌也是个狠人,知道李治忌惮什么,故意找机会弄死了李恪,减弱了皇室的势力,还赢得了李治的支持。 “要是真的是那样,为何……” 李恪也是向做皇帝的,不想做皇帝的皇子就不是好皇子,然而李恪非常清楚,支持他的人大多都是假意支持而已。 大部分都是在表明自己不是忘恩负义之辈而已,毕竟是隋朝的臣子不是,要是换了新主子,直接背弃以前的东家,定会被李二忌惮。 没有人喜欢这种人的,做臣子的更不能是这样的人。 立刻知道这些,但又不愿意放弃,后果就会非常严重。 “真是令人郁闷的选择。” 立刻深吸一口气,心有不甘却不得不放弃,他要是放手一搏,或许房俊会帮他,但两人的结果会是什么? 他李恪要是坐上了皇位,房俊又会如何? 自古这种权臣最后的结果都不是很好的,房俊不做权臣,李恪没有机会,房俊要是做了权臣,未来下场定会凄惨。 “兄弟,我为了你可是放弃了皇位啊!” 马车缓缓的前进,这一次可没有历史上那般拖沓,就连李佑都离开了长安,前往齐地。 李恪自然只能离开,皇城中除了魏王李泰,晋王这些未成年的,几乎分封完成就立刻离开了。 李二似乎是故意的,连年都没有留这些人在长安。 “李恪,你不会又在骂我的吧!” 灞桥之上,房俊缓缓转身,挡住了前进的马队,李恪的护卫军都傻眼了,眼前这个年轻人也太大胆了吧? 李恪也是寻常人可以叫的,那可是吴王的名讳。 几个护卫就要站出来,却被几个老兵拦下。 “房老二,你这一次可是让我损失惨重了,说说吧?怎么赔我?” “我救你一命,你这家伙却恩将仇报的是吧?”房俊上前,捶了李恪一拳。 “救我?你说的倒是轻巧的,我可是放弃了那个位置的!” 房俊轻笑一声“你要是不愿意,我可以让房家支持你,保证你也能留在长安的。” 李恪苦笑,要是以前他或许会想尽办法,现在他李恪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了,留下是绝无可能的。 长安城待的越久,他就越是危险。 要说李佑是在害怕李二反悔,那李恪也是在害怕李二反悔,要说李佑是害怕而离开了长安,那么李恪就是渴望离开长安。 昨日才宣布的圣旨,今日两人就急急匆匆的离开,这种表现看似急切,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两人都有自己不得不离开的原因。 “去辞行了?” 房俊淡淡的开口,双手撑在栏杆上面,看向远方,此时的灞桥周围,没有别致的景色,只有一片雪白。 “辞行了,给了我一封信。” 李恪也很是平静,神情之中竟然有一种放松的感觉,似乎要离开长安了,他提着的心已经彻底的放下了。 “劝你好好的治理地方?” “你……” 李恪差点就要发疯了,没错,李二的书信就是劝李恪收敛心性,好好的治理地方,多听则明。 “没有什么难猜的,你之前就有过劣迹,现在再次就番,自然会被叮嘱。” 房俊轻轻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李恪。 “放下了?” “不放下能如何?你会支持我?” “会!”房俊嘴角微微勾起“不过是有限的支持,你知道,我不可能赌上我房家的。” 李恪倒是什么异样,似乎早就知道这一切一般。 “你很实诚,你要是告诉我,你会全力支持,我反而不敢相信了。” “这倒是!你之前的支持者倒是说全力支持你。” 李恪鼻子中冷哼一声“好在我没有信,没有迈出那一步。” 李恪很是庆幸,要是他真的开始夺嫡了,一切就太迟了,那种事就像是毒品,沾染上就不可能再有放弃的可能。 “想好了?” “想好了!” 李恪依靠在灞桥上,看着房俊,他知道房俊要是真的不顾一切,或许他能有机会,只是他将会失去房俊这个朋友。 不做权臣帮不了他,做了权臣活不下去。 “那就好,说明你的脑子没有坏掉。” 房俊忽然轻笑一声,很是阳光温和的。 “做皇帝脑子就坏掉了?” 李恪嘴角抽搐,要不是房俊那一脸的真诚,他真的要怀疑,房俊是不是在忽悠他。 “做皇帝有什么好处?” 面对李恪的难看脸色,房俊轻轻一笑。 李恪傻眼了,做皇帝的好处?这东西还需要说的吗? 坐拥天下,拥有无尽的财富,还有杀生予夺的权利……。 “房二,我真不知道你说什么?” 房俊没有介意“那我问问你,你要是坐上皇位,你会选择明君还是昏君?” “自然是明君”李恪都不用思考的。 房俊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四个人就没有不想做明君的,你的回答很正常。” 说着看向李恪,然后深深吸了口气。 “那你觉得陛下是明君吗?” 李恪眼睛瞪大,一脸的不可思议,这问题实在太霸气了,甚至等于在找死。 周围的人全都飞快的离开,开玩笑这个话题就算是朝中大臣都不可能倾听的。 “自然是明君”李恪神情中多多少少有些挣扎。 李二是明君吗?答案是肯定的。 但这位皇帝身上有一个巨大的污点,那就是他是一位弑兄杀弟逼父的君王,也是李唐的祸乱之源,正因为李二的举动,让李唐数百年的统治,都是在内部争斗中完成的。 造反这种事在大唐就像是过家家一样的。 李恪的犹疑,显然就是因为这件事的。 “那你看看陛下,每日起早贪黑,想杀个人,也需要经过各种审核,看中美人也不能嘿嘿,一言一行都需要规范。” 房俊的很坦然,就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没日没夜,没有休息,甚至大晚上还不得安生,为了李唐人口壮大,那是劳心劳力。” 李恪嘴角抽搐,不过这话是一点都不假,以儒家为根基的皇朝,已经形成了非常完整的传承规则。 在子嗣上面,儒家也是有着极为执着的追求,说起来这也是皇帝的无奈,要是时间久了没有产出,臣子们就该怀疑了,要是产出的太多,又会被怀疑是昏君。 总之,做皇帝不是一件啥好事,条条框框实在太多了。 “房俊,也就是你,要是其他人说出这样的话,我多半是不会同意的。” “我说的是实话,要不是被逼的没有办法,我想陛下是不会做皇帝的,权力和自由,我想他会更想要自由。” 做皇帝自由吗?也许大唐的皇帝会自由一点,宋朝、明朝的皇帝可就……。 “你啊!” 李恪自然是知道,房俊说的不是假话,而是在说实话,房俊的实话。 房俊是不愿意为了这些去说谎。 “李恪,前路漫漫,你还是要小心一些。” 房俊轻轻拍了拍李恪的肩膀。 “我如今已经离开了长安,难道……” 房俊嘴角微微翘起。 “送你一首诗吧?” 看着远处,那是一望无际的白色。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房俊淡淡的开口,这是西方风味的诗。李恪或许不能领悟里面的诗词,却能体会那种心情,他的的确确是轻轻的离开了。 这一次离开,也的的确确是作别了西天的云彩,即将东去。 “房俊,你果然不是一般人,这样的诗词,也就是你可以作出来了,虽然有些怪,不过很应景,我的的确确是悄悄的离开了。” “吴王,再别而已,希望下次再见,我们可以在这西边云彩之下畅饮。” 房俊就是告诉李恪,长安的东西不要想着带走,那就是天边的云彩,看着光鲜,但是你带不走,喜欢就来看看,不要想着占有。 事实上也的的确确是这样,现在的情况已经非常明显了,李恪是不可能继承皇位的,皇位对立刻而言就是那天边的云彩。 “房俊,我已经放下了。” 李恪是真的放下了,神情无比的坦然。 “三哥,你竟然比我还早!” 就在房俊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一道极为突兀的声音响起。 “李佑,你也……” 李佑嘴角微微翘起,恶狠狠的盯了房俊一眼,那是非常冷淡的。 “房驸马也在啊!据说你已经许久没有出来了,这一次……” 那种姿态完全就是胜利者的姿态。 “齐王,以后还要多多关照了。” “哈哈哈!好说……” 李佑这一次无比的嚣张,整个身体的细胞都在颤抖的那种。 马车没有丝毫的停留,放下帘子的李佑,露出了一丝的不屑,飞快的离开了房俊的视线。 “真是小人得志啊!” 李恪非常的愤怒,李佑的位置是在要命,刚好阻断了房俊的商道。 齐鲁大地,那是黄河的出海口。 一旦李佑要搞事,房俊的商道可就走不了黄河了。 运费可就要大幅度的提升了。 “吴王无需担心,我可以走长江,到时候从你那地方散货就好。” 李恪闻言微微一愣,接着眼圈微微有些红,显然房俊的做法会让他立刻收益巨大。 房俊的生意,哪一样不是收获了巨大的好处的。 基本上都是赚钱的生意,集散地放在他李恪的地盘,那可就是将财富送到了手里了。 “那就谢过了。” “你去到南方可不要懈怠,以后我北方的粮食可就靠你了。” 燕云之地此时可不是粮食的主产期,此时还是养马地。 小麦一类的东西现在还不是主要农作物。 “房俊,你放心,我明白的。” 李恪这一次没有嘻嘻哈哈。 “这是给你的东西,数量不多,我也不能给你太多。” 房俊拉出一个麻袋,里面有金属撞击的声音,显然是武器。 “装备一支百人的卫队是够了,也算是对你的支持。” “之前你家老大用的那种有吗?” 李恪可不是小人物,在长安也是有不少人手的。 “那种东西可不会容易制造,成功率实在太低,现在就别想了。” 火铳房俊是有的,不过却不能现在给李恪。 估计那件东西已经被李二盯上了,火铳房俊还不准备放出来,李唐还没有到使用火铳的时候。 再说火铳的缺点也是非常巨大的,在与游牧民族对战的时代,火铳的弊端是很致命的,准头不好,装填速度太慢。 面对骑兵,火铳或许只有一铳的机会。 装备的太少效果太差,装备的太多,近战能力又不行,一旦被攻破,军队就会全面溃败。 大明朝前期将蒙元打成白痴,靠的是火器。 可是后期,被建虏打成了白痴。 前期大明朝能胜,是因为大明朝有骑兵支撑,后期的大明朝骑兵基本废了,京营更是废掉了。 没有骑兵的牵制,火铳就很鸡肋了。 火铳一旦出现,定会让大唐重蹈大明朝的覆辙,毕竟养骑兵耗费实在太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