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心情

方敏早就有预见，今天柳东可能会以这层身份突兀的出现在自己人生最幸福的这一时刻。 所以柳东杞人忧天了。 方敏试图阻挠了，她不希望柳东以任何身份乱入到今天对自己来说如此重要的时刻，甚至余生都不希望。 所以柳东自作多情了。 那天柳东回马房拉樱桃，开的就是公司有显眼广告标识的面包车。 哪怕仅仅是因为对柳东现在的混生活方式存在那么一丝的好奇心理，以方敏的聪明和敏感，只需看上一眼，也会瞬间记住“吉时婚庆”这个名字的。 所以才会有了昨晚新郎家那么生硬曲折的反复…… “让你昨晚来你不来！那你今天就少操点其它的闲心！这两枚戒指你给我保存好了，到了酒店再和伴郎分。” 警告加分心，彻底的让刘莉从惊讶中冷静了下来。 房间里柳东觉得眼熟的人，其实肯定不止刘莉一个，但其他大多都应该是方敏上大学时认识的朋友了。 偶有一两面之缘，也肯定早就的对柳东这样的过客不存在任何印象了。 人是越活圈子越小的，当年他们高中那一拨同学中，在他们那种乡镇普通中学里，最后能考上大学的女生，勉强算下来的也就方敏和刘莉两人了，其他的现在不是在打工就是在家带娃。 同学关系虽然还在，但是早已有了天壤之别的境遇区分，不会再有过来亲自送亲的了，身份、地位、户口的差距会让主家不爽，自己也会感觉自惭形秽。 倒是如果柳东自己结婚的时候，但凡一声招呼，过来随礼凑热闹的人反而肯定会不在少数…… 柳东突然的就变得很坦然，眼前人即使曾经再熟悉，此刻开始在自己眼中就仅仅是客户的身份。 心安理得的对的起自己拿的每一分钱，认真敬业的对得起自己拍的每一镜头。 终于给穿好了婚鞋，两位新人又交换的给对方佩戴了胸花…… 柳东迫不及待的把镜头从特写还原回了广景。 转身，迅速的回避开，给人家新郎、新娘让出了出门行走的通道。 快闪到了客厅，柳东甚至已经有了心情快速的打量起了房子的布局。 百十平方的两居室，很明显的是特意为了女儿的婚礼新近才装修好的，简约朴素，甚至有着难以掩藏的乡村气息的土。 很不幸运，第二个、第三个，接二连三认出柳东的人终于又多了。 马房镇就那么巴掌大的地方，柳东曾经又是爱在街道上晃悠的人，方敏的父母以及亲戚见过并认识柳东的比比皆是。 但是此刻，他们看向柳东的眼神却又一律都是明显克制的神态，这就反而再次印证了柳东此前的猜想，方敏至少提前已经给自己的家人打了预防针。 柳东已不介意，甚至挨个的给了每人特写，自己现在干的这个职业，至少在这群父老乡亲眼里，还算是蛮光宗耀祖的好工作嗫！ 新郎、新娘开始和父母在沙发上拍合影了。 柳东这时候甚至已经有了心情去逗逗方敏的父亲了。 “叔，你笑一下么！人家新郎是来娶你女子，又不是要从你屋偷走二百斤麦……” 方敏就坐在她父亲旁边，借机狠狠瞪了柳东一眼，完成了两人今天第一次的眼神交流。 “哎！你个狗……，小心我可脱了鞋收拾……” 方敏父亲的确被逗笑了，但又马上的用乡音予以还击，被自己女儿用胳膊肘暗暗的定了一下。 新郎官，也终于第一次的用正式眼神打量了柳东一眼…… 老丈人为什么要说“可脱鞋……”，秦州方言语境中，“可”有“再一次”的含义。 老丈人这么说，背后的故事至少柳东自己是最清楚的。 咱们的柳东，偷偷跟人家女儿早恋谈恋爱呗，被人家恼羞成怒的父亲手上抓着鞋子追的满街道跑过。 不过，那时当晚，柳东就把场子在咱叔他女儿身上全都又给找了回来的！ 方敏性格其实挺叛逆，要不然也不会到了高三还敢偷偷的谈了一场恋爱，而且找的还是像柳东这样一个学习成绩明显八竿子赶不上的人。 其实柳东后来也问过方敏的。 方敏回答，学习压力太大，适当的调节、释放一下呗。 至于为什么答应的是柳东。 觉得也就你还看着顺眼，而且还挺好玩的…… 刘莉趁着没人注意，溜到了柳东身后。 “你胆子挺大的呀！” “少屁话！给我拿瓶水去！” “哦，哪有？” “我怀里有！你来摸。” “滚！” 刘莉开始满屋子的给柳东找水喝了…… 方敏是被脚不沾地的一路从大门内抱到了婚车上，十指环扣的紧紧搂着新郎的脖子，担心和关心的表情交替的挂在脸上，嘴巴欢快不停的“呀呀”撒娇了一路…… 只不过，新郎的体力未免有点太怂，中途歇力喘气了三四回不说，其中还有一次因为体力不支，步点凌乱的踩到了方敏的婚纱，差点把人直接的摔了出去。 危机时刻，在一旁摄像的柳东都紧急搭手，双膝滑跪的过去，用自己的双腿稳稳接住了方敏的身体。 方敏的身体应激的敏感颤抖了一下，慌乱中抓向柳东的双手最后还是强迫的停在了半空，没有了后来的动作。 柳东甚至还不落好的被人家新郎恼羞的一把推开了。 两人麻木的继续着自己的幸福时刻，这个插曲的出现，充其量的也就增加了婚礼过程的情趣。 柳东还在原地。 裤子没破，但血已经往出流了…… “哥们你没事吧！” 胡鹏过来，扶起了柳东。 “好悬！差点把机子的话筒给撞坏咧。杀咧咱卖肉也赔不起……” 柳东呲着牙被扶起。 “接下来你不要跟咧！让小孙顶一会儿。你先给自己上点药，直接去酒店吧。” 胡鹏的提议，柳东当场的点头同意了。 就自己现在的腿脚，跟拍起来还真是有点困难…… 当摄像机再次扛上肩，出现在了已经等候在酒店门口迎接亲友的一对新人面前时。 方敏愣了一下，此前一刻那种最放松的笑意瞬间的又消失了。 新郎黄华早已恢复自己的高傲无视。 匆匆拍够了镜头，柳东撤到了一边，干脆的继续休息了。 刘莉， 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迅速出现在柳东面前，惊慌失措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