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的旧账,想要翻出相关证据,谈何容易。 工作组的工作,一时陷入停顿状态。 连续一周,竟然没有找到一点有用的东西。 要查的档案、票据,一张都没找到。 走访的人,没有一个愿意配合。 那些曾经接手此事的领导,要么就说时间太长,忘记了,要么就是乱扯一气,啥也问不出来。 孟辉那边,倒是有些收获,可市里有要求,不让正常侦办,很多手段上不了,无法完善证据链,就更别提结案了。 啤酒公司收购案的收购方是‘普安资本’,具体运作的是苏菲,撮合此事的是陆知行。 苏菲不是做慈善的,她看中的正是啤酒公司的那块地。 而啤酒公司现在已经是个空壳,设备陈旧,管理落后,品牌价值也几乎为零。 苏菲跟马志达谈好的收购案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把啤酒公司搬迁到市郊,现有那块地由工业用地转为商业用地。 ‘普安资本’负责重组一家啤酒公司,接纳原公司所有在职职工,为他们购买五险一金,但原公司所欠那一部分,‘普安资本’概不负责。 啤酒公司家属区,可以根据产权情况,进行拆迁补偿。 ‘普安资本’不是慈善机构,不可能不考虑利润问题。 不知曾宪磊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他们竟然查到‘普安资本’现在的老板就是何叶。 而何叶跟梁栋的关系,在市里也不是什么秘密,这下子,他们就有了操作空间了。 苏菲是‘普安资本’ceo,牵线搭桥的是陆知行。 梁栋是陆知行的秘书,他妻子何叶又是‘普安资本’的老板。 这里面的层层关系,怎能不勾起人们无限的遐想? 施露这些天一直没有消停,到处告状。 她第一个要告的就是市公安局局长肖震,说肖震就是害死她丈夫的幕后元凶。 同时,也一并把孟辉给告了,说他是肖震的帮凶。 到信访部门上访,一说要告的是市公安局局长,那些工作人员就一个劲儿劝她放弃。 她若是继续坚持,那些人就让她写好详细材料,然后回家等消息。 信访这条路走不通,施露就去市委市政府喊冤,结果连书记市长的面儿都没见着。 向各级纪委举报,寄出的举报信不少,结果,无一例外,都是石沉大海。 施露是个小学老师,天天到处告状,让学校领导也十分难做。 一个单位,一旦出了一个这样的人,上级部门肯定要问责单位负责人。 学校领导找施露谈话,发现她已经有些失去理智,无论他们怎样苦口婆心,施露都置若罔闻。 施露知道她老公有罪,但她更恨那些把她老公拉入深渊,又无情抛弃的人。 为老公报仇,已经成了她的执念。 仇恨蒙蔽了她的双眼,掩埋了她的理智。 在到处碰壁,告状无门的情况下,施露想起了网络。 女人一旦失去了理智,想象力就会变得无比丰富。 施露是语文老师,作文改多了,写作能力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她杜撰出来的小作文,特别有代入感,发到网上后,很快就被网友们疯狂转发,一时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等舆情监测部门得到反馈信息时,想要加以控制,已经不可能了。 省委书记叶隼,专门就此事跟覃玠通了电话,责令他要么查个水落石出,要么安抚好施露。 覃玠被省委书记一顿训斥之后,就临时召集了在家的常委,传达了叶书记的指示。 陆知行说:“叶书记的指示,我们肯定要不折不扣地完成,但据我所知,那个叫施露的,已经疯魔了,谁的话都听不进去。要是我们按他的要求,启动调查,且不说结果如何,要是我们开了这个头,以后只要有人在网上发点东西,我们是不是都要被人牵着鼻子走?” 施露举报的人虽然没有曾宪磊,但他举报的人都是公安系统的,曾宪磊也不得不站出来说话,而且,极其难得地跟陆知行保持了一致:“陆市长讲得很好,我们要是开了这个头,以后那就别做工作了。我觉得,省委叶书记主要还是想让我消除舆论的不利影响,鉴于如此,我倒有一个办法。我记得施露学校领导和信访办的同志,都反映说他精神有问题,那我们为什么不给他做一个精神鉴定?如果他要真是有精神问题,一个精神病说的话,又有什么可信度?我们只需在网络上稍加引导,相信很快就会扭转舆论导向。” 曾宪磊的话很快就得到了常委们的认同,大家的看法保持了高度一致。 只要能解决问题,又有谁会关心施露到底是不是精神病呢? 很快,施露就被控制了起来,她的精神鉴定结果也出来了。 市委宣传部以最快的速度公布了鉴定结果。 在有关部门的干预下,网络舆论也逐步朝着市领导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并逐步淡出大众的视线,淹没在层出不穷的热点之中。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施露的热度刚被压下,淮州很快又上了热点。 这一天,“万家地产”售楼部门前聚集了不少人,有一部分是讨要工资的民工和包工头,还有一部分是讨要欠款的材料供应商。 有一个小包工头,带着乡里几十个人,在‘万家地产’的工地上干了大半年,一分钱工资都没领到。 工人拿不到工资,就找到他家里,他也没钱垫付,就找分包给他们上游老板,老板没拿到钱,肯定也不会垫付,就让他去找‘万家地产’。 小包工头找到‘万家地产’在淮州的负责人,那负责人明确表示,想要钱,等房子卖完再说。 谁知房子都卖得差不多了,他们仍旧一直往后拖。 要得急了,就冲出来几个保安,把小包工头打了一顿,丢了出来。 这一次,小包工头趁着人多,为了引起关注,就提着一桶汽油,跑到了售楼部,把汽油全部浇在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