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安县公安局一下子处理了八个正科级、二十二个副科级,以及十几个股级干部和普通民警,槐安县公安局何止塌掉了半边天? 空出这么多位置,简直就是一次人事任命的饕餮盛宴,从县里到市里,甚至省厅,都有许多人积极的投入到角逐之中。 县一级公安机关的人事任免权原则上在县委。 而实际操作中的流程是市局推荐,市委拍板,县委表决任免。 局长程纪斌位置不动。 政委作为县局的二号人物,各方势力争夺的很是激烈,但最后却从省厅空降了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巫子时。 巫子时是博士毕业,一毕业就享受正科级待遇,下派到槐安任县公安局政委,提拔一级,高配副处级待遇。 其它几个正科、副科级职位,则被各方势力瓜分殆尽。 何孝堂就像一只被拔了牙齿的猛虎,在这次角逐中,颗粒无收。 并非他没有想法,而是梁栋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金阳被抓,毛留柱受伤出逃,这些都需要他来擦屁股。 市里把槐安4月14日发生的事件命名为‘414’事件。 ‘414’事件性质太过恶劣,影响太过深远,不但市里承担不起,连省里都包不住。 公安部主要领导的电话直接打到省厅厅长祁玉虎的手机上,责成祁玉虎深入调查,早日给出结果,报给部里。 一级压一级,市局很快就派了专案组来到槐安。 专案组来了,何孝堂也有些慌了。 他现在的主要工作就是安抚好弟弟何孝武。 面对大哥突然释放的善意,何孝武心知肚明。 可他也知道,丢车保帅是必须要走的一步。 要是把大哥也牵连进去了,那何家就真的没希望了。 所以,何孝堂要把小萱母子送往倭国,何孝武是举双手赞成的。 对自己兄弟,何孝堂从不吝啬,给小萱母子准备的生活费也很充足,足够她们娘儿俩在那边生活的很好。 何孝武自己也是有些资产的,但大部分都是固定资产,想要变现,需要不少时间。 后顾之忧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听天由命了。 国家机器一旦运转起来,效率是惊人的。 对那些人的审讯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了大量的有效信息,一条条有用的线索逐渐浮出了水面。 果然,没过两天,何孝武就在自己办公室被纪委带走了。 按照兄弟俩商量好的,何孝武一进去,就揽下了所有。 差不多同一时间,何义盛也被法院宣判。 正常情况,从逮捕到宣判,走完流程,至少需要两个月。 特事特办,这还不到一个月,何义盛的判决就下来了。 罪名是强奸致人死亡,因为王玉兰身份特殊,案子影响太过恶劣,刑期判了十五年。 这个结果,还是何孝堂花了大价钱活动的结果。 随着何孝武的‘招认’,‘414’事件似乎也能画上一个句号了。 然而,乔文岭案、李朝阳案等一系列陈案积案,也随着审讯的深入,逐步浮出了水面。 随着巫子时等人陆续报到,槐安县公安局也逐步步入了正轨。 林森的身份现在已经从实习警员变成了正式警察。 这个特例得益于他的学长巫子时。 巫子时是公安大学的风云人物,也是林森的偶像。 林森的事是程纪斌偶然跟巫子时提了一嘴,没想到他竟然记在了心里,给学校那边联系了一下,很快就把这事办好了。 林森的组织关系已经办到了岭西这边,毕业手续容后再补。 审讯室里,林森和一个新分来的小警察正在审讯一个嫌疑人。 嫌疑人正是金阳。 那一天,毛留柱跟着金阳出了林场。 毛留柱和两个马仔发动车子,没走多远,就发现四个轮子瘪了两对儿。 三个人没办法,只好下车,发现土路上被人撒满了‘天钉’。 所谓‘天钉’,只是当地人的一种叫法,其实就是一种刺槐上长的尖刺。 采一些这样的尖刺,撒在路上,效果不亚于铁蒺藜。 ‘天钉’是毛留柱的杰作。 这条土路是盘山小道,毛留柱早摸清了地形,从林场下来堵他们,很方便。 一个马仔见拦路的只有一个人,便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一边接近,一边一个用刀指着毛留柱,骂骂咧咧道:“特么的,活腻了是不是?敢扎老子的车胎?” 金阳连忙阻止道:“大海,回来!” 那个叫大海的马仔狠狠地瞪了毛留柱一眼,用刀朝他比划了一下,然后退到了金阳身后。 金阳往前走了几步,停下来,问毛留柱:“何孝堂让你来解决我?” 毛留柱点点头,没有说话。 叫大海的马仔听金阳这么一说,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知道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肯定是个硬茬子,便没了刚才的嚣张劲头。 “跟我姐好好过日子不好吗?”金阳又问。 “我们这种人,不配有家,不配过安稳日子。”毛留柱生硬地回答道。 “何孝堂能给你什么,值得你这么为他卖命?” “我老娘葬礼的钱是他出的。”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金阳一头黑线。 “你是不是傻?他们姓何的,吃香的喝辣的,在槐安作威作福,你,还有我,”金阳指了指毛留柱,又指了指自己,“咱们这种人,把头别在裤腰带上,为他们卖命,到头来,一旦对他们没用,马上就会被一脚踢开。我的下场你也看见了,这就是最好的例证。” 金阳停了一下,见毛留柱依旧面无表情,又接着蛊惑道:“如果你我兄弟联手,把毒品网络经营起来,我敢保证,不出三年,我们就会垄断北方各省,包括燕京的市场……你想想,到时候我们要人有人,要钱有钱,一个小小的何家,算个屁呀!” 不得不说,金阳这家伙煽动人心还是很有一套的。 可是,毛留柱依旧跟个木偶似的站在那里。 等了半天才开口道:“不管你怎么说,今天你都必须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