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栋,明天你回一趟岭西,把那边的工作安排一下,然后回来。”闻宇泰突然停了下来,对梁栋道。 “准备行动了?”梁栋问。 “不该问的别问。”闻宇泰板着脸道,“你上次在申城的表现,领导们还是很满意的,尤其是你能摆正私人关系。” “领导,我岳父人都那样了,何家肯定也不会再有什么更过分的要求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对何家网开一面呢?”梁栋又问。 闻宇泰扭过头,盯了梁栋半天,只把梁栋盯得头皮发麻。 “你小子咋就这么不经夸呢?刚才我还夸你能摆正私人关系,紧接着你就要对何家网开一面。看来,我要重新审视你的组长资格了。” 闻宇泰的表情虽然很严肃,梁栋却并无丝毫畏惧: “何家这么些年,虽然也犯了一些错误,利用手中的权力,垄断了进口医药这一行业,赚了许多不义之财,但总的来说,何家所有成员的政治立场还是很过硬的,何家的家风也是可圈可点的。虽然没有出过什么出类拔的人物,却也没有出过什么大奸大恶之徒。我觉得,如果何家能识时务,把那些不义之财捐献出来,我认为咱们是可以给他们一个机会的。” 听了梁栋的话,闻宇泰脸色稍稍好了一些。 “那你老婆手中的‘普安资本’呢?” “‘普安资本’跟‘普庆集团’不一样,‘普安资本’完全脱离的家族的掌控,属于一家标准的现代化模式企业。而且‘普安资本’跟商务部、国资委等部门都有过通力合作,在精准扶贫上,也是尽心尽力,完全就是一家有良心,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而且,首长还亲口说过何叶是一个爱国商人。所以,‘普安资本’完全不在我们的打击之列。” “就算何叶是一个商业天才,能带领‘普安’一步一步发展壮大,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普安’的启动资金从何而来?如果没有何家,会有现在的‘普安资本’吗?” “英美那些发达国家能有今天的成就,他们的第一桶金从何而来?如果要追求起来,他们是不是要把那些从殖民地掠夺的财富还回去?他们是不是要为他们在那些殖民地做下的恶赎罪?”梁栋回答道,“我们改革开放几十年了,那些乘着改革开放的东风富裕起来的一部分人中,有些肯定是靠一些不正当的手段‘化公为私’,侵吞了国有资产,那些人哪一个经得起查?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就收晋西省的那些煤老板,个个赚得盆满钵满,过着奢靡无度的生活,他们的财富来自于哪里?还不是盘剥了那些矿工的血汗,占有了国家资源。他们哪一个按时足额纳税了?他们哪一个能经得起查?于是就有人提出,我们不应该追究第一桶金的原罪。其实,那些既得利益者如果懂得闷声发大财,低调做人,也没人说什么,国家在这方面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但总有一些人会忍不住跳出来各种炫富,在社会上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形成了一种全社会的‘仇富’心态。即便如此,国家对这些仍旧采取不理不睬的策略,任凭各种势力代表争论不休,这样不失为一种大智慧了。” 梁栋洋洋洒洒说了半天,无外乎表达一个意思,究竟是国家对第一桶金的原罪,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具体到何家,完全也可以沿用这一惯例。 闻宇泰笑了: “没想到你小子平时看起来跟个闷葫芦似的,嘴皮子还挺溜的嘛。” “这么说,领导答应放何家一马了?” 闻宇泰纠正道: “这不是我答不答应的事,关键还在于何家人怎么选择。” …… 梁栋再次来到医院,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 他刚走出电梯,就看到了正抱着孩子的何叶。 何叶见到梁栋,把孩子递给身旁的陈妍,跑到梁栋跟前,一下子扑到他怀里,泣不成声。 梁栋搂住何叶,抚摸着她的秀发,安慰道: “没事的,爸会好起来的。” 小露珠儿有些认生,陈妍一抱住她,她就醒了,看到不是妈妈,张开小嘴儿就哇哇的哭了起来。 何叶听到女儿的哭声,推开梁栋,回去抱上小露珠儿。 母亲的怀抱还真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小露珠儿一到何叶怀抱,很快就不哭了。 “何叶,你带着大家回去睡吧,这里有我守着就行。” 何叶看了看怀中的孩子,点点头,然后走过去劝说何蕤、庄蓉他们,一群人很快就离开了医院。 梁栋把众人送上电梯,转过身却看到何孝恩的秘书李垚还没走,就问道: “李秘书,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李垚有些神色沮丧道: “没事,我回去也是睡不着,就在这里陪陪老领导吧。” 身为秘书,最尴尬的就是自己服务的领导在任上突发疾病。 如果领导没事,又愿意提携,那当秘书就是升官的捷径之一。 李垚跟着何孝恩有些年头了,本来何孝恩都安排好了他的去路,可人算不如天算,何孝恩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了事。 何孝恩的病情,李垚十分清楚,他根本就没有再回来上班的可能。 所以,他就把目光盯在了梁栋身上。 “梁组长,有件事不知我能不能对您讲。”李垚鼓起勇气对梁栋道。 “有什么事你尽管说,能帮的忙,我一定帮。”梁栋回答道。 “梁组长,领导这一病,想要好起来恐怕很难了。即便他侥幸恢复,也不可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想要回去上班是不可能了。领导在的时候,帮我解决了正厅,给我谋划了一个位置。他这一出事,就没人管我的事了,我想请梁组长帮我说几句话,就按老领导安排好的位置,把我弄过去好不好?”李垚请求道。 梁栋回答道:“李秘书,我岳父都找了谁你知道吗?” “我知道。” “那好,我可以跟你一起跑一趟,但我可不敢打包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