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腊镇的镇委书记侯天河和镇长王奕军带着人跑过来后,蓝彩钰迎上去,先跟他们交代两句后,领着他们来到孙明礼跟前,向孙明礼介绍了二人,孙明礼主动向他们伸出了手。 镇委书记和镇长最多也就接触到县区一级的领导,想见州里领导一面都难,何况是省委书记? 二人在跟孙明礼握手的时候,激动之情皆溢于言表,二人的双手都是颤个不停。 这种情况孙明礼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吩咐二人道: “去把村委的人叫过来,咱们先到村子里面看一看。” 侯天河点头哈腰地叫来一个人,向孙明礼介绍道: “这位就是札朴村党支部书记卜牟。” 卜牟穿着一身黑色民族服饰,梁栋只知道他是个少数民族,却分不清是哪个族。 孙明礼同样跟卜牟握了一下手,然后请他在前面带路。 卜牟虽然是个少数民族,但说话已跟汉人无异,还能撇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 村委后面没多远,就是札朴寨。 卜牟一边走一边介绍道: “我们村一共有一百一十六户,这个寨子里集中了七十多户,剩下的三十几户零零散散地分部在山里。我们村建档立卡的贫困户有四十六户,经过努力,已经达到脱贫标准的有二十户,目前还有二十六户需要国家救助。” 卜牟正介绍着,突然停下脚步,指着村口的一户人家: “这一户就是我们还在享受国家救助的那二十六户之一。” 孙明礼四下看了看,感觉有些奇怪。 从住房情况来看,这一家家境应该很不错。 “咱们景川的贫困户标准这么高吗?”孙明礼疑惑地问了一句。 梁栋身后的曹鼎感觉要坏事,就挪到蓝彩钰身旁,偷偷拽了一下她的衣服,等她扭头时,朝那个侯天河努努嘴。 蓝彩钰会意,走到侯天河身旁,低声交代几句,侯天河就走到孙明礼跟前,代替卜牟回答道: “孙书记,情况是这样,这一家情况有些特殊,属于因病致贫的情况。” 孙明礼指了指那户人家大门: “能进去看看吗?” 侯天河有些为难,扭头看了一眼后面的蓝彩钰,当着这么多领导的面儿,蓝彩钰能有什么办法? 省委书记的提议,一个小小的镇委书记肯定不敢忤逆,只好让卜牟把门叫开。 孙明礼第一个走进那户人家,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然后问那个开门的老头儿: “老人家,你们家几口人?” 老头伸出手,边比划,边说: “六口。我们老两口、儿子儿媳两口,下面还有两个孙子。” “你们家其他人呢?”孙明礼又问。 “老伴儿去菜园子摘菜去了,儿子儿媳常年在外打工,两个孙子都在镇上上学。” “老人家,看起来您老身体挺硬朗啊。” “还行吧,”老人回答道,“孩子们在外面挣钱,我们老两口在家除了照顾两个孙子,还能伺候一点田地。” “这么说,老嫂子身体也很好了?” “农村人,有啥好不好的,只要没什么大毛病,就得下地干活儿。” 孙明礼没有再继续往下问,而是板着脸看向身后的几个人,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出了那户人家,孙明礼走了几十步,突然站在那里,回头看向后面一群人: “谁能给我一个解释?” 侯天河的脸这会儿已经变成了猪肝色,根本就不敢解释什么。 他总不能说是蓝彩钰教他这么说的吧? 如果他要自己担下来,蓝彩钰、曹鼎他们还有可能会保他一保。 如果他要是出卖了蓝彩钰,那事后肯定要遭到清算。 然而,孙明礼并没有要善罢甘休的打算,把目光定格在侯天河身上,表情极其严肃地问: “刚才是你说他们家是因病致贫的?” 侯天河硬着头皮道: “确实是这么个情况,不过……” 侯天河想要继续解释,却被孙明礼抬手打断,看向梁栋和曹鼎: “梁书记,曹州长,你们俩说说,这是什么情况?” 梁栋才上任没几天,这样的事跟他关系不大,也就是说,孙明礼显然是在要曹鼎一个解释。 见梁栋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曹鼎只好支支吾吾地说: “孙书记,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这就让人过来核实情况。” 孙明礼未置可否,背着手又往前走去。 接下来,在卜牟的带领下,一群又视察了几家贫困户。 视察完第一户之后,孙明礼就让他的秘书小卞记录一下情况。 看样子,他这明显是不放心,打算一一核实所有建档立卡的贫困户。 走到寨子东南角的一户时,孙明礼停了下来,问卜牟: “这一户是建档立卡的贫困户吗?” 卜牟有些躲躲闪闪地回答道: “不是。” 孙明礼摇摇头,走进那户人家。 景川这边的农村,主要以竹木干栏式建筑为主。 2000年左右,滇南省乡村振兴研究发展中心,‘一专一村’团队深入农村,对滇南农村建筑改造,提出了一系列方案。 z央财政和滇南省财政拨付专款,对全省农村破旧房屋进行改造加固。 孙明礼他们刚才视察的那些农户,都住在路边,那些农户显然都享受到了房屋改造加固的政策。 而这一户,则藏在了寨子的角落,不往里走,根本就看不见,他们依山坡而建的竹楼显然还是那种最破旧的竹楼,根本就没有改造加固的痕迹。 一个白发老大娘正闭着眼睛呆坐在竹楼台阶上,孙明礼上前问: “大娘,能进你家里看看吗?” 卜牟向孙明礼介绍道: “孙书记,她听不懂汉话,而且眼睛也早就看不到了。” “她家人呢?” “她老倌儿应该是下地干活儿了。” “她家孩子呢?” “她本来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他儿子被送到了部队,当的是边防武警,在一次缉毒行动中,为国捐躯了。没过两年,女儿也因病走了,就剩下他们老两口,孤苦无依。” 经卜牟这么一说,孙明礼又朝竹楼上看了看,果然看到门楣上挂了一个‘光荣烈属’的牌匾。 “原来还是个烈属家庭啊!”孙明礼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