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明礼把地方约在了省委招待所。 梁栋到的时候,只有孙明礼的秘书姚健候在那里。 姚健见到梁栋,就招呼他先等一会儿,然后一边泡茶,一边意有所指地说: “梁书记,孙书记这会儿还在他办公室跟庄省长谈工作,咱们先在这儿等一会儿吧。” 姚健这话明显是在暗示梁栋:领导们这会儿正在谈条件,一会儿该怎么办,你心里最好有个数儿。 梁栋不是小菜鸟儿了,焉能听不出这话外之意?就点头道: “应该的,应该的,领导们的时间更加宝贵,他们要谈的工作也更加重要,我们等一会儿也是应该的。” 姚健很满意,微笑道: “梁书记,你是孙书记的心腹爱将,孙书记每次提起你,都是盛赞不已。我跟了孙书记六年,从来都没见他这么夸过一个人……” 说到这里,姚健的话戛然而止,直视着梁栋,露出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俩人扯了一会儿闲话,听到外面有动静,姚健起身走过去开了门,见是孙明礼和庄子囿,便把他们招呼了进来。 孙明礼见到梁栋,笑意盈盈: “小梁啊,让你久等了吧?” 梁栋连忙起身道: “我也是前脚刚到。” 庄子囿接着道: “小梁书记啊,说起来有些惭愧,本来是我有求于你,理当应该是我去景川拜访你的,却麻烦你往这里跑一趟。” 庄子囿能这么说,梁栋却不敢托大,谦逊道: “庄省长,你和孙书记需要操心的是全省的政务、公务,我一个当下属的,理当为你们分忧,更应该有服从意识,时刻听从领导的吩咐和召唤。” 庄子囿指着梁栋,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个小梁,越来越滑头了。” 姚健为两个新来的领导搞好服务后,躬身退了出去,出门的时候,回过头,眼神复杂地看了梁栋一眼。 孙明礼见房间里没有闲杂人等,便面向梁栋,开口道: “小梁,庄省长今天找到我那里,想让我出面当个和事佬儿,把你约出来见一面,我呢,就舍下这张老脸把你叫了过来,你不会怪我事先没有跟你打招呼吧?” 梁栋就算再混不吝,这个时候也知道该怎么说话,就顺着孙明礼的话道: “孙书记这话让我有些无地自容了。你们都是我的领导,但凡你们有吩咐,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只要不违反原则,我肯定都会不打折扣的坚决执行的。我和庄省长之间是有过一些小误会,但我早就后悔了,一直都想当面给庄省长道个歉的。” 庄子囿连忙鹦鹉学舌道: “小梁书记这话让我有些无地自容了。说起来,以前的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要是我态度好点儿,说不定咱们就不会不欢而散了。” 梁栋连连点头: “是的,是的,都是话赶话,怪我太过年轻气盛……” 孙明礼趁机和起了稀泥: “既然大家都把话说开了,疙瘩也就解开了。过去的事情,不管谁是谁非,都不要再提了!” 和完稀泥,孙明礼站了起来,指了指外面: “我肚子突然有点不舒服,先出去一下,你们俩慢慢聊,不用管我。” 庄子囿抬头看了孙明礼一眼,心中暗骂:老狐狸,得了老子的好处,还想把自己摘干净,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于是便对孙明礼道: “孙书记不要去太久了,估计马上就要上菜了。” 孙明礼答应了一声,走了出去,还轻轻掩上了门。 房间里就剩俩人,庄子囿便敞开了道: “小梁书记,刚才孙书记也说了,以前的是是非非,咱们都不要提了。以后你有什么用得着我们庄家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们庄家记着你这份恩情。” 庄子囿言辞恳切,根本就看不出身居高位的威视,恍如一个可怜兮兮的乞食老者,让人忍不住顿生怜悯。 “我们庄家一共兄弟三个,老二病逝多年,现在就剩我跟老三子固俩人了。我知道子固一时糊涂,犯下了无法弥补的滔天大罪,我身为一个领导,本应以身作则,行大义灭亲之壮举,奈何父母离世的时候就把老三托付给了我,让我无论如何都不能不管他。我呢,也不让你难做,只希望你不要拦着警方把老三的案子移交省厅就行了。”庄子固继续恳求道。 梁栋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便开口道: “庄子固的案子我可以不过问,不过那个少尉好像不是庄家的人吧……” 庄子囿自然是知道那个少尉是谁派去的,在这件事里,他本就对费赟有些意见,就落井下石道: “那个少尉身为军人,竟然无视军纪国法,往重了说,说是有叛国嫌疑也不为过!我们庄家之人就算再混蛋,也不会出卖自己的国家。对于这样毫无底线之人,小梁书记怎么处置,我们都举双手赞成。” 梁栋也不是非要盯着那个少尉不放,他是不想便宜了费赟。 而庄子囿跟梁栋在这件事上的想法竟然有些不谋而合,他也不想便宜了费赟。 费赟早就知道庄家在景川有布局,就想着要分一杯羹,可庄子囿怎么可能把这大好的机会拱手让人? 为此,俩人还大吵了一架。 直到梁栋说服钟丞和蓝彩钰,把曹鼎和纪纹同时准备出逃的消息透露给了费赟,费赟才有了和庄子囿合作的筹码。 因为他知道,庄子囿在纪纹那里已经吃过一次亏,如果有纪纹参与,庄家未必能应付得了。 而费赟就不一样了,他的势力可以影响到景川边防支队,通过景川边防支队的一个副支队长,调动部分士兵,为其所用。 庄子囿为了稳妥起见,只好答应了费赟,双方再次联合起来,这才有了那个少尉和庄子固的联手。 梁栋知道以他现在的实力,还不够资格跟庄子囿和费赟这样的人物抗衡,就只想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在庄子囿这里,孙明礼应该已经跟庄子囿达成了某种协议,梁栋也就不好再提什么要求,只需让庄子囿承他一个人情便罢了。 至于费赟,他跟孙明礼级别相同,肯定抹不开面子请孙明礼当说客。 梁栋猜测,费赟应该会主动找他来谈这件事,到时候,他趁机提几个不太过分的要求,费赟应该会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