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佐如刀削般脸庞经过这段时间在左先锋营的历练,已经日渐黝黑。</p>
他低垂着眼睫,掩住眼中那抹阴狠,拾起眼前的茶水一饮而尽。</p>
“我一个堂堂忠勤伯世子爷,没想到竟能沦落至此,恐怕不久以后还要叫自己和离的妻子一声小婶婶是吗!”</p>
这一声他几乎是从心底吼出来的,他终于敢在小叔面前说出自己的愤懑。</p>
“与她何干?你却针对于她?你可以找我理论,问我为何执意要娶她。”</p>
秦鹤鸣眉心仍然是淡淡地舒展着,修长的手指轻轻把玩着手中的天青色瓷茶盏。</p>
秦佐噎了一下,挖他墙角的是他一心爱戴的小叔,而他竟能说出如此云淡风轻的话来,他将空茶盏重重落在茶盘上,蓦地起身。</p>
他袍角干净,一直是在这间雅室内观望着百草堂那边的动静,没想到未等来乔家与百姓起争执的消息,等来的却是秦鹤鸣一身泥水推门而入。</p>
秦鹤鸣每句话都未提与他有关,可每个眼神皆是笃定地认定了他。</p>
他刻意避开秦鹤鸣清澈如水的眸光,却无力争辩,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他没有办法在小叔面前伪装得毫无波澜。</p>
百草堂门前,一身官服的秦福持着佩剑推开围观百姓,怜惜百姓之类的话留给当官的说吧,官兵们哪管得了这些,将人群冲撞出一条路来。</p>
秦福上前就抓住领头的中年男人的袄领子,妇人一见不让了,大哭:“打人啦,官爷打人啦!”</p>
抬起一脚正中她的心口,她顺势就栽在水里,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同来的几个急忙上前扶住她,眼中满是胆怯,更是不敢上前了。</p>
“有什么话到官府说,百草堂有御赐的牌匾在,你们也敢在这里造次!”说罢秦福抬起手中的长剑,中年男人只见寒光一闪,吓得裤管渗出尿来。</p>
只是吓唬一下就受不住了,秦世子找来的人也不如此。秦福暗自腹诽着,只以剑柄重重地击在中年男人的肩膀上。</p>
“嗷”地一嗓子,中年男人更受不住了,直接跪地求饶:“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啊!”</p>
乔家父女被仿若从天而降的秦福吓了一跳,乔梁虽然手中握着剑,却万万不敢像秦福那般行事的。</p>
见秦福行云流水般对这一对中年男女一顿打,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见秦福没有停下的意思便劝道:“哎,哎,莫伤了他们性命,交由官府即可。”</p>
秦福手一挥:“来人,带走!”</p>
几十号官兵蜂拥而至,哭丧的队伍连同那几具尸体在眨眼之间悉数不见,有见过尸体形状的人就吓得连连后退,踩到后面人的脚上,一个不稳就摔了一串,场面甚是狼藉。</p>
乔挽疑惑地看向乔梁:“爹爹,他们这就是被送到衙门了吗?”</p>
乔梁皱眉:“不像啊,秦福带来的只能是兵部的人,许是大司马安排他将人送到衙门?”</p>
看热闹的百姓渐渐散去,这场闹剧甚是诡异,来去匆匆。</p>
看完热闹这才意识到浑身已是湿淋淋,一边骂着老天爷不开眼,一边骂自己不该来凑这个没意思的热闹。</p>
四下散开的人群,皆是离开百草堂的方向。而逆着人流却有一人正大步向百草堂而来,迷茫的雨帘挡住了乔挽的眼睛,可依稀却能看出那人迈出的每一步都有着坚韧的力量。</p>
就这样定定地望着那人,心里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悸动。耳边传来乔梁不可置信的惊疑声:“大司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