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摆在林哲面前的问题多多，不会因张尤安撤了就没了。 首先昨晚这里发生了什么，怎么就栗辛和他的人以及孙新绑在这？ 财通钱庄的人和莫晓勤怎就不在？财通钱庄的人不在还好理解，他们中活的可自走，死了的一律抬走，莫晓勤呢？ 他没绑在这就只有一种可能，他和财通钱庄的人是一伙的，还有就是必须把财通钱庄拿下，财通钱庄的人可以不要，但钱财必须留下。 林哲思路一捋顺便开始行动了，首先把现场堪勘察完，而后留一部人在这守株待兔，其它人立刻返回承王府问莫晓勤的助手吴亦胜。 必须从吴亦胜这里获取到有用的，不然下一步还真没办法查。 可吴亦胜这里不好弄，吴亦胜只晓得讲什么都不知道，莫晓勤什么都没告诉他，要是他知道莫晓勤跑了，他也会跑了。 这让卫立很是恼火，想用酷刑对付吴亦胜，林哲没同意。 林哲觉得还不是用刑的时候，便想着和吴亦胜聊聊。 “关于莫晓勤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我们并不强求，但有一个小要求，那就是多少说一点。” 吴亦胜还是摇头，说:“大人，小的对莫晓勤的情况真不熟，小的只在他手下做账，私下并无交流。” 林哲有些灰心。 “莫晓勤真的是无娘子么？也无儿无女么？” 吴亦胜眯着眼睛想了一会。 “好像是，不过有一次小的偶尔听到他跟一小厮讲话，隐约听到小厮讲大娘子希望老爷晚上回家一趟。” 大娘子？林哲听到这顿时来了兴趣，这线索很重要，这说明莫晓勤这厮不但有娘子，且不止一位，否则哪来的大娘子。 林哲忙问。 “你可知道她们住的地方？如果知道地方就好办了，可以抓住，否则莫晓勤会举家逃亡。” 吴亦胜还是眯着眼睛，想了好一会。 “这个就不太确定了，好像是兴隆巷，有一次看见莫晓勤在那进出过，莫晓勤似乎特别在意那。” 这就够了，林哲没等吴亦胜说完就已起身了，林哲还边走边吩咐齐子心加强承王府的护卫，防止再有事发生。 对于吴亦胜还是要限制行动自由，不过要宽松一点。 齐子心很在意林哲的吩咐，没有任何停顿便开始着手了。 紧跟林哲的卫立小声问道：“大人，现在是准备上哪？” “去兴隆巷，你对那熟悉吗？”林哲说。 卫立想了想说：“不熟，等找人问一下才行。” 卫立的办事效率还是蛮高的，很快便问到了。 兴隆巷离承王府有蛮远，步行过去花费时间比较多，好在承王府有几辆大马车，这就可以快一点。 林哲于是决定和卫立率部分护卫坐上马车先去兴隆街，剩下的护卫则以最快速度步行过去，等到了兴隆巷才汇合。 这一安排很是合理，林哲很满意，等到了兴隆巷林哲才发现兴隆巷很大很繁华，进出的人员也比较多，一时之间很难确定莫晓勤住哪。 卫立有个主意，那就是去问。 这主意虽好，但容易暴露自己，如果莫晓勤的家眷真在这，极有可能还未问到就会被他们发现，让他们偷偷溜走，所以必须精准定位莫哓勤家在哪，方才好进行抓捕。 林哲先安排护卫秘密守在兴隆巷的进口跟出口，然后他站在制高点观察兴隆巷。 这一看不要紧，林哲发现兴隆巷里面有些复杂，贸然进去只会打草惊蛇。 林哲刚收眼回来，就瞧见一辆豪华马车从巷中驶来欲出巷去。 豪华马车封堵的很严实，一看就很可疑。 林哲觉得不能让马车就这么走了，万一是莫晓勤家眷在马车，那就糟了，林哲于是吩咐卫立把它截停，要进行详细盘查，看里面是不是莫晓勤的家眷。 卫立心知肚明，随便找了一个茬便把豪华马车逼停了。 这还不够，卫立随后便训斥车夫，怎么这么不懂事？这路是你家的么？ 车夫有点不经事，被训懵了。 大豪华马车里出来一位打扮不俗的妇人来，辟头就嚷嚷上了。 “泼皮，光天化日的，拦马车干什么？想打劫么？” 妇人很是威武，一点不怵卫立。 通常这种情况下，妇人一般不会出面的，顶多先由车夫发问，摸清情况后再向马车内的主人禀告。 妇人如此急躁，只能说这妇人平时耍威风耍惯了。 卫立也不介意被这妇人唤作泼皮。 “这位娘子休得胡言，光天化日哪来的打劫？” 妇人依旧火大，一副质问的架势。 “你不打劫？那你拦马车作甚？” 卫立轻轻回答：“这位娘子，拦你马车主要是想确认你们是何人，和打劫不沾边。” “什么！你们想确认我们是谁，你们是谁？”妇人也不是蠢婆，她还是有点警觉的。 卫立微微一乐。 “就是随口一问，你们答了就走了，不然真走不了。” 妇人火了。 “我们是谁管你们什么事？你们这些泼皮算什么东西，我们用得着向你们这些泼皮交待么？” 妇人越说越激动，嘴中的唾沫星子喷得到处都是，那双肥手还四处乱动，看样子妇人是要动手了。 卫立见状也不想跟这妇人啰嗦了，把刀一亮即招呼护卫控制住马车，然后再来细细盘问。 锋利的尖刀一岀，妇人的嚣张气焰顿时没了，随之而来的是态度的大转变。 卫立不要大转变，卫立要得是你究竟是不是莫晓勤的家眷？ 对于这一点很快得到了确认，这妇人果然是莫晓勤的大娘子，怪不得这么嚣张。 而马车内还有莫晓勤的两位小妾及两位小孩，还有一些金银细软，看样子她们是准备潜逃了，但莫晓勤在哪？ 林哲这会从制高点过来了，他最关心的就是莫晓勤在哪。 卫立赶紧逼问妇人。 “莫晓勤在哪？你不老实说就用刀在你脸上画一幅画。” 妇人被卫立手里的尖刀吓住了，答话的声音都在打颤。 “大爷，我不知道，他只是要我们收拾值钱的家当赶去万福酒楼，他大概会在那等我们，我们其实没干什么，只是照他的吩咐赶去万福酒楼而已，大爷放过我们吧。” 妇人转而开始哀求了。 在这种情况下一般的人是很难讲假话的，那个莫晓勤很有可能就躲在万福酒楼那，必须尽快扑过去抓莫晓勤。 但也不排除莫晓勤就躲在这，最好是搜了这边再去万福酒楼，这样就保险一点。 林哲朝卫立使了一个眼色，聪明的卫立就明白了，立刻要妇人带路去她住的地方看一看。 妇人虽有推脱，但她哪还有选择，她只能听从卫立的吩咐。 豪华马车随即掉头向巷内急驶而去，最后停在一幢外观不错的房外，这房子一看就比较贵。 房子的大门上了锁，从外边看房内应该无人，不然不会从外面上锁。 卫立晓得这种情况下房内一般无人，但就怕出现万一的情况，因而必须搜一下才放心，并且这还得留人值守着直到抓到莫晓勤为止。 卫立也不多说，只催促妇人快点把门打开，否则就动粗了。 妇人无奈，只得从腰间取出钥匙开门。 大门一开，卫立的护卫没等卫立下令便冲了进去，随后是一轮精准的搜查，可一番搜查下来，并没有发现莫晓勤，可以肯定莫晓勤不在这。 林哲略微考虑了一下，决定留下三名精悍的护卫值守这。 莫晓勤的两位小妾、两位小孩押往大理寺看押，剩下的护卫则在卫立的率领下押着莫晓勤的大娘子去万福酒店。 这样的安排很稳妥，林哲甚是满意，可等到了万福酒店，林哲才觉得事情远比想象的要复杂。 首先万福酒店客流比较大，并且附近有多家顶级食肆，在此用膳的食客偏多，人一多抓捕的难度就会相应增大。 那个看似单纯的莫晓勤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会选择这汇合。 保不准此刻莫晓勤就在暗处盯着，只要他家的豪华马车一到，他便会派小厮上前接洽。 但凡苗头有所不对他立马开溜，不会再管家眷的死活，如果情况真是这样，那抓捕就有点难度了。 必须先把可能出现的问题都考虑到，方能令抓捕不出任何纰漏。 林哲反反复复想了一个来回，这才放豪华马车到万福酒店的门口。 真和林哲想的一样，豪华马车刚到万福酒店门口停稳，便有小厮上前来，林哲看到小厮跟车夫说了几句，车夫即驾着马车往万福酒店左侧走了，这是不是意味着莫晓勤在那等？ 林哲命四周的护卫小心的等了一会，等豪华马车拐弯了这才率护卫慢慢抄过去。 等过了弯道再看，藏在马车内的卫立已将莫晓勤拿下了。 莫晓勤可能做梦都没想不到，林哲这么快就找上门了，依莫晓勤的算计，即便林哲再聪明，林哲现在也该是一筹莫展的。 莫晓勤以前表现出来的就是无欲无求，林哲怎会想到莫晓勤贪污。 等林哲理清思路把这些琢磨清楚，莫晓勤早跑没影了，可人算不如天算，林哲和他的人现在就在这。 不但抓了他莫晓勤的家眷，还抓了莫晓勤本人，这怎叫莫晓勤想得通？ 林哲看着一脸沮丧的莫晓勤，问了一句。 “财通钱庄大掌柜在哪？” “我不知道，即便知道我也不会说。”莫晓勤很不服气，硬硬的回了一句。 林哲眉头一锁，这姓莫的还有点骨气，这作派跟他的助手吴亦胜似有相似。 吴亦胜就是这样，刚开始什么都不说，最后聊聊就讲了，这姓莫的也会这样么？ 林哲用余光扫了一眼四周，觉得在这跟莫晓勤较真太没意思了，还是押他回大理寺慢慢去教训，只要进了大理寺就不怕他不交待了。 林哲这个想法不错。 卫立立刻押莫晓勤进另一辆马车，和莫晓勤的大娘子分开押着，倒不是怕他们见面掐架，而是怕他们联手串谋。 莫晓勤贪污之事未弄清之前，莫晓勤是不能见其他人的，莫晓勤不吐出贪污之钱，这事就没完。 还有就是必须趁现在没人注意及早返回大理寺，只有进了大理寺才能算安全。 林哲嘱咐卫立坐押莫晓勤的马车，林哲自己也坐这辆马车，这二辆马车上再坐二名经验丰富的护卫，其余护卫分坐剩下的马车，再有多的护卫则分布在马车周围警戒跟随。 当四辆马车有惊无险的开进大理寺之时，林哲紧张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此刻的大理寺己焕然一新，昨晚的那股子血腥味早已散去了。 先行在大理寺抓贾寺正的关成带人迎了上来，寺丞沈玄也在其中。 林哲一下马车便让卫立将莫晓勤押往羁押室，由卫立展开初审，莫晓勤的大娘子则交给沈玄初审，而莫晓勤那两个小妾暂时不动。 把这安排好，林哲赶忙去休息，昨晚又没睡什么，就算是铁人才该休息一下，等林哲休息片刻，卫立的初审也差不多了。 莫晓勤这些年在汴山书院主要管了一些开支较大的细帐，加之他主要在汴山书院外活动，因而贪得较多，所贪之钱除买了两套宅子外，其余的钱都存在了财通钱庄吃息了。 那晚，当孙新暴出财通钱庄之后，莫晓勤是一通的心惊肉跳，他担心自己贪污的事情会东窗事发，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勾结财通钱庄的人绑了栗辛他们。 林哲很奇怪就这一会莫晓勤怎会交代的这么干净。 卫立看林哲满脸的疑惑，便解释。 “大人，属下跟这厮也算老熟人了，他的弱点属下一清二楚，要他招认很容易。” 林哲对这结果很是高兴，这事总算办成一半了，便又吩咐。 “那得尽快把钱追回来，还有财通钱庄的大掌柜跑去哪了？这些都要查清楚” 卫立赶紧做了回答。 “大人，财通钱庄的大掌柜就躲在万福酒店，属下己派关成去捉了，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抓来，至于钱莫晓勤答应如数退还，他只求饶他一家子的性命。” 林哲一愣，这莫晓勤还真天真，干了这么多坏事竟还想着自己一家子活命，这世上有这么便宜之事么？ 林哲有些不悦。 “怎么饶？昨晚莫晓勤把栗辛他们绑了，这笔账该怎么算？一直以来汴山书院都是负债维持，每日为膳食发愁，每月为月俸发愁，他倒好，贪了那么多钱，一句退还就没事了吗？如果人人都像他这样，汴山书院那不早倒了么？莫晓勤是不是跟你谈了条件才招认的？他还有资格谈条件么？他要是不招，先把他那一家子剁了。” 林哲的声音霍地严厉起来，这多少有些出乎卫立的意料。 卫立忙纠正自己先前的讲法。 “大人，这只是莫晓勤单方面的想法，属下只令他老实交代问题，其他的没谈。” 这还差不多，这种事哪能由着莫晓勤来，他如果想保他一家子性命就该交待更多有用的东西出来，就目前来看莫晓勤要以命抵罪。 然林哲这会想的是如何把财通钱庄控制住，这事要成了，那才是真正干成了一件大事。 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林哲想着财通钱庄，关成便押着财通钱庄的大掌柜来了，这也太好了。 林哲有些开心亦有些心急，他想通过审问财通的大掌柜张心之，把不清楚的问题都尽快弄清楚。 目前摆在林哲面前有二个问题，一是财通钱庄的财力问题，二是莫晓勤究竟存了多少钱在钱庄吃息，这两个问题很关键，必须先弄清楚。 可财通钱庄的大掌柜张心之不想回林哲的问话，他头一扭装作没听见，这让林哲颇为不满，难道又得上刑才老实么？ 林哲看张心之也是老实本份之人，给他上刑于心不忍，林哲便开始劝张心之看清形势，你那个承王已薨了。 岂料张心之还是不买帐，还表示要以死明志，如果想偷生早跑了，何故呆在万福酒店等着你们抓。 这就有些不通情理了。 林哲见过耍赖的，但没见过这么豪横来耍赖的，大理寺那一整套刑具是摆看的么？已经给过你面子了，你自己偏要作死，那还能怪谁？林哲可没有多余的时间供你挥霍。 林哲一拍惊堂木，大喝了一声。 “来人，将这厮拖下去往死里打。” 一旁的护卫见状立刻应了一声，随即上前拖了张心之就要去打。 刚还很嚣张的张心之见动真格的了，立马变熊了。 “大人，手下留情，小的什么都招。” 嚯，这么快就怂了，刚怎么那么牛？ 林哲冷眼看着张心之。 “那就招吧，再拖延那就要往死里打了。” 张心之无奈的看了一眼四周。 “大人，小的全招，昨晚是莫晓勤出的馊主意，他说大理寺要接管财通了，要先把大理寺来人控制住，小的来不及反应一时糊涂就应承了，当时是在茶中下了点药，之后叫钱庄的打手下的手，得亏下了药，不然还真绑不了他们，而后大伙就逃到万福酒店商量对策，看如何转移钱庄的资产，商量了大半晚上都没商量好，小的这才发觉不妙，上了莫晓勤的当了，但大错已酿成想挽回几无可能，小的呆在万福哪都不敢去，也晓得很快会被抓，至于财通钱庄这几年状况一直不太好，实有资产大约在一千万贯左右，那个莫晓勤在财通存银大概在一百五十万贯左右，每月可取利钱八千贯，这钱足够他一家老小生活了了，大人的问题小的答的就这么多，如果大人还想进一步了解，小的再讲。” 张心之这会完全变了态度，与之前的嚣张相比宛如换了一个人。 林哲也不废话，他对关成嘱咐一番后扔下一句狠话便扬长而去了。 “你若想活命，必须尽快将财通钱庄移交到大理寺，否则不单你活不了，你那一家子也休想活。” 张心之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有点发懵，怔怔的站那不知道干点啥。 关成恼了。 “还愣着干嘛，再不去财通钱庄办事，小命怕是不保了。” 张心之霍地回过神来，忙问关成怎么办。 “官爷，小的没过这架势，小的不知怎么办才好？” 关成一脸嫌弃。 “你是不是傻？这还要我教吗？财通钱庄从现在开始首要做的就是清理账目跟回笼资产，另外钱庄内不靠谱的人一律清退，这些你不会干么？” “官爷，这些小的都会。”张心之这下明白了。 “那就走吧。”关成催促道。 “好的，官爷。”张心之一边答应，一边慢慢的挪动他那双笨脚。 只是这挪动的速度也忒慢了，要是这样走下去何时才能到财通钱庄。 关成赶紧将张心之赶上马车，又派人到承王府去叫吴亦胜到财通钱庄这边来帮忙，然后一行人低调的向财通钱庄进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