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都还没泛白呢,睡的正香的林哲便被沈玄唤醒了。 沈玄告诉林哲。 “大人,时辰快到了,人马也集结完毕了,可以去抄曾府了。” 林哲听到沈玄的话,这才知道要去抄家了,不过外头实在是冷,林哲突然想打懒主意不想领头去了,他便要卫立和沈玄带队去抄。 沈玄一听就有点蒙圈,抄正三品官员的家,大人居然偷懒不想去了,这叫他和卫统领如何搞的定? 万一被人质疑,那场面就会失控,沈玄于是撅着嘴站在那没动。 林哲看到沈玄没动,他知道沈玄有疑虑,忙补了一句。 “沈寺丞,你和卫统领先去,林某随后就来了。” 沈玄这才放心,他快步便走了。 都到这份上了,林哲也不敢贪睡了,洗漱后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坐着官轿和关成去了曾府。 此时的曾府乱的很,曾大娘子万没想到大理寺这般人居然来抄家了,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曾大娘子当即令府中护卫进行阻拦,怎奈曾府中的护卫人数偏少,大理寺这边来的人又较多,等林哲来时,曾府上下基本上己被大理寺控制了。 林哲头次下令抄家,内心还是有点不安的,他怕陆知心那边会武力干涉,一旦陆知心这边武力干涉,那就会形成僵局。 林哲的担忧不无道理,果然中书侍郎郭亦镇很快带人赶来了,中书侍郎郭亦镇之所以来的这么快,大概是曾府有人偷偷往郭府报了信。 林哲没把中书侍郎郭亦镇放在眼里,先给郭亦镇来了一个下马威。 “郭侍郎,你来干什么?你来就来,麻烦你不要妨碍大理寺办案。” 办案?你们大理寺是来曾府办案么?你们大理寺分明是来抄家的,中书侍郎郭亦镇很是气愤,当即大喝。 “林大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抄正三品朝廷命官的府邸,你这是要造反么?” 郭亦镇这话一岀,曾大娘子付氏以为真是这样的,也开始叫嚣了。 林哲鼻子哼了一声。 “郭侍郎,你还没睡醒吗?林某是奉旨查办曾侍郎一案,不巧的是昨日官家授了林某先斩后奏的权力,可对应处置正三品朝廷命官,对于这个郭侍郎你昨日不是表态要大力支持吗?” 林哲这话一说,郭亦镇吓了一跳,郭亦镇转念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可这个与曾侍郎有什么关系,那个先斩后奏的权力只是针对北上巡查的,岂能乱用在曾侍郎身上。 郭亦镇想到这脸一黑,说:“林大人,你休要乱用先斩后奏的权力,官家给你的权力只能用在北上巡查上,岂能由着你在京城乱用,你若再不改正,中书门下定当对你进行责罚。” 郭侍郎把中书门下抬出来压林哲,虽是无奈之举,在外人看来似乎却还有点用,只是林哲不踩这一套。 林哲又哼了一声,说:“郭侍郎,你就不要再提你那个中书门下了,你那个中书门下现在好象没资格管林某,你难道不知林某己身兼两职了吗?中书门下哪还能束缚林某,至于林某手里的那点子权力,实在是轮不到郭侍郎你来指手划脚,且林某午时便要北上了,郭侍郎你若还在这碍手碍脚,休怪林某翻脸无情。” 林哲霍地把脸也黑了起来,黑脸对黑脸刚刚合适。 中书侍郎郭亦镇愣住了,被林哲的狠话怼的作声不得,说句实在的话,中书侍郎郭亦镇也怕这位林大人不讲武德动粗。 毕竟人家现在是钦差,又刚好准备北上巡查,随便找个理由便可处罚于你,你还没地说理去,可要真这么就退缩了,面子上挂不住是小事,救不了曾侍郎一家老小这就是大事了。 中书侍郎郭亦镇很是为难,恰好参知政事钱伯华赶来了,参知政事钱伯华来的真是时候,用参知政事钱伯华来对付这位林大人刚刚好,须知参知政事钱伯华乃朝廷正二品高官,比这位林大人高一级,这位林大人应该不敢跟钱伯华讲狠话。 郭亦镇谋划好便上前迎参知政事钱伯华。 “钱大人,你可来了,那位林大人要对曾侍郎下狠手,现正在抄家。” 抄家?怎么就抄家了?曾侍郎一案审结了吗?参知政事钱伯华听完是一脸的疑惑。 “郭侍郎,怎会这样?他怎敢如此胡来?你没制止他吗?正三品朝廷命官的府邸岂是随便抄的?” 参知政事钱伯华越讲越有劲了。 郭亦镇一脸的苦笑。 “钱大人,咱们都上当了,不该逼这位林大人北上巡查,更不该答应他的无理要求,他现在就拿着昨日骗来的权力对曾侍郎下狠手,如若不能从律理上制止他,曾侍郎和曾府的一家老小要倒大霉了。” 有这么严重?参知政事钱伯华听到这又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忙走到林哲的跟前。 “林大人,抄家乃一等一的大事,你有什么权力抄正三品官员的府邸?” 林哲一脸不屑。 “钱大人,这得多亏你们呀,你们可能晓得林某没有那些权力,要想拿下曾侍郎会非常困难,因而你们昨日特意送了那么多特权给林某,林某真是太感谢你们了,你们此举堪称雪中送炭,说句不中听的话,没有你们的神助攻,林某想拿下曾侍郎还真不可能。” 林哲的话瞬间惊呆了参知政事钱伯华。 参知政事钱伯华隐约觉得后背发凉,逼这位林大人北上巡查可是他钱伯华慎重提出来的。 目的就是调这位林大人出京,他们才好出手营救曾侍郎,万没想到这样反而是加速害了曾侍郎。 究竟是哪出了问题才会如此被动呢?可能是没对那些所谓的特权进行限制。 在圣旨中应该指定特权只在出京后才能用才对,昨日那么多人,怎就没人想到这一点? 钱伯华此刻肠子都悔青了,他心里根本没底,人家林大人现在是凭旨办事,想要把这不利的局势扭转过来非常困难。 现在离午时不过三个时辰了,这位林大人应该会在二个时辰后立斩曾侍郎,就两个时辰还能干嘛。 参知政事钱伯华尽管此时一点信心也没有,但他话还是得说的。 “林大人,你这招偷梁换柱是有点妙,不过很不光彩了,如果有谁没见过龌龊,可以看看这个。” 参知政事钱伯华很是无奈,他这会拿不出什么好法子来对付林哲,也就只能先这样凑合应对了。 林哲看都没看钱伯华一眼。 “钱大人,闲话就不扯了,曾侍郎落到今日之下场,其实一点都不冤,等林某北上巡查完一定给你们展示一下曾侍郎灰暗的一面。” 林哲还想展示曾侍郎的罪证?要不要这么歹毒? 心中苦闷的中书侍郎郭亦镇气的差点要动手了,还好他有理智没有动,不过他对参知政事钱伯华还是蛮失望的。 原本他对参知政事钱伯华的到来寄予了厚望,没想到钱伯华来后一点表现都没有,比他还怂,连句狠话都讲不出,这算哪门子事。 如果大家伙晓得这一情况,那肯定会议论纷纷,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两位高官看着曾侍郎被抄家,居然什么也做不了,这像话吗?再说这还不是皇帝下的旨,难道你们就这么怕那位林大人吗? 中书侍郎郭亦镇很怕大家的议论,于是他把参知政事钱伯华拉到一边商议这事该怎么办?必须尽快采取一些措施,否则曾府就让人端了。 参知政事钱伯华很赞同中书侍郎郭亦镇的的意见,不过他也不知该采取何种措施,毕竟人家是依旨而行的。 冒冒然然采取行动很容易出乱子,最好是等陆中书的指令才行。 等陆中书的指令?能等来么? 昨日的紧急廷议,陆中书都借故没参加,今日事发后又早早派人去陆府禀告了,到现在陆府也没来人下指令,你钱伯华认为还能等来陆中书的指令么? 陆中书到现在还没下指令,就是不好下这个指令,陆中书摆明是让我等自行决断,你钱伯华身为朝廷正二品高官,难道连这个都不知都不敢做决断吗? 中书侍郎郭亦镇恼火的想着,但还是耐着性子提醒。 “钱大人,陆中书的指令可能没那么快,而这事又十万火急了,咱们就做一个决断,逼他让步不得抄家。” 郭亦镇想逼他让步不得抄家,而郭亦镇口中的他无疑是指林哲。 参知政事钱伯华却不太明白郭亦镇的意思,反问道:“郭侍郎,如何逼他?用武力吗?” “钱大人,就是用武力,你马上叫你的人去知会庞枢密,叫庞枢密派侍卫亲军过来,就这几个大理寺衙役应该还不够侍卫亲军塞牙缝的。” 中书侍郎郭亦镇把话挑明了,参知政事钱伯华要是再听不懂,那他就是一个大傻子。 钱伯华一听要调侍卫亲军过来,他立马有些慌了。 “郭侍郎,老夫可没那么大能耐能调侍卫亲军,庞枢密不会听老夫的。” 钱伯华感觉自己己经办砸了一件事,就是不该多嘴提让林哲去北上巡查一事,以至造成现在这种混乱局面。 现在郭亦镇又要他去知会庞枢密调兵马来,他自然是不愿意的,他可不想一错再错,再说陆中书作为文官之首,他怎么不出面来调动?有他出面来调动,庞枢密才会听。 钱伯华硬生生给拒绝了。 中书侍郎郭亦镇听贵大为恼火,把脸一沉说:“钱大人,都什么时候了,你竟还想着推脱,生怕承当责任,你平时不是和庞枢密挺合的来嘛,庞枢密怎会不听你的。” “郭侍郎,还是陆中书出面的好,有陆中书出面保管事半功倍。” 参知政事钱伯华还在推。 中书侍郎郭亦镇这下明白了,参知政事钱伯华就是一酱油,平时就爱凑过热闹什么的,你要他做主去干事,他就怕承当责任,因而只会推来推去,如果干事要靠他,恐怕连水都没得喝。 中书侍郎郭亦镇无奈只好派他的人出去,一路去陆府,另一路则去庞府,都还这么早,想来他们都应该在府上。 中书侍郎郭亦镇搞定这一切便要求参知政事钱伯华跟他一起拖住林哲,这要求算低了吧,没想到参知政事钱伯华还有顾虑,他似乎不太情愿,你说这是什么人。 中书侍郎郭亦镇再度发火,钱伯华你这个参知政事是纸糊的吗?那位林大人虽然挂了个北上巡查的钦差,但他始终是从二品,你一个正二品难道还怕他一个从二品?连拖一拖都不敢吗? “钱大人,现在必须去拖住那位林大人,如果不去拖,陆中书肯定会怪罪,到时候你承担一切责任。” “郭侍郎,怎么要由老夫承担责任?老夫好歹抛头露面了,那些人连面都不露,你真当他们不知道吗?还有那个陆中书,他现在这个态度是老大该有的态度吗?至于那个庞枢密,你别看平时他跟老夫很合拍,一旦有事老夫去喊他,一定喊不动他,他只会听陆中书的。” 参知政事钱伯华气呼呼的说道,听钱伯华的口气,钱伯华似乎有一肚子委屈,这会不吐不快了。 中书侍郎郭亦镇听钱伯华这样一说,他有点发懵,钱伯华讲的还真有点道理。 首先陆中书从昨日开始就不太对头了,陆中书似乎并不急着救曾侍郎,他接曾府下人报信后即派人向陆府禀告了,到现在都没消息,这极不正常。 其次派人去知会庞枢密,恐怕也是没有回信的,连钱伯华都喊不动庞枢密,他郭亦镇如何喊得动?可即便是这样咱们也得尽力,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曾侍郎死吧。 中书侍郎郭侍郎于是劝钱伯华,既然来了就该干点事,不然会落人话柄,来了只傻站着,是不是有宝气? 参知政事钱伯华闻听此言,他觉得是这个理,于是他便同郭亦镇开始商量如何拖住这位林大人,虽然这位林大人有圣旨在手,但绝不妨碍钱伯华和郭亦镇他们没事找事。 林哲正在那吩咐手下人清点曾府的财物,钱伯华和郭亦镇一言不发围上来,林哲立马就觉得他俩没安好心,不过林哲看时间都过这么久了,还只是他俩在这杵着,侍卫亲军连影子都看不到,林哲心里便有了底。 “二位大人,怎么还在这?现在曾府不太安全,如果曾府有人作乱,大理寺势必要弹压的,一旦动手了就会有伤亡,二位大人想没事还是早走为妙。” “林大人,你打算如何处置曾侍郎的家眷?即便曾侍郎有错,罪不及妻儿,林大人应该从轻发落曾侍郎的家眷才行。” 中书侍郎郭亦镇始终关心曾侍郎及其家眷的安危。 林哲斜了一眼郭亦镇。 “郭侍郎,林某己经法外开恩了,只抄曾侍郎的家,其家眷赶回原籍,这样的处理己是很合理了。” 确实,家眷只赶回原籍算是抄家里面最轻的了。 中书侍郎郭亦镇有些满意,又问道:“林大人,那曾侍郎呢?他可是刑部的重臣,林大人应该看到过曾侍郎为朝廷出过的力,大宋朝之所以这么安定繁荣,曾侍郎是付出一份功劳的。” 林哲自眼角浮起一丝浅笑。 “郭侍郎,你此言差矣,即便曾侍郎有功于朝廷,他也没有资格指使护卫当街杀人,更何况曾侍郎有没有功劳于朝廷还有待商榷,两条人命是小事么?可能等会就不是两条人命了,两位伤者说不定撑不过今日,这人命一多,曾侍郎就更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听林哲这口气似乎非杀曾侍郎不可了。 中书侍郎郭亦镇有点着急了。 “林大人,那二条人命岂能算在曾侍郎身上,是护卫擅作决定杀的人,曾侍郎最多是一个监管不力。” 郭亦镇本质上还是想替曾侍郎开脱。 林哲见郭亦镇又纠缠这个问题,他便不理郭亦镇了。 参知政事钱伯华见势不妙,赶忙接口道:“林大人,你别总在那两条人命上打转,你得看另外一点,大宋朝向来有刑不上大夫这一条,仅凭这一条,曾侍郎就可以无罪释放了。” 参知政事钱伯华把不成文的规矩搬了出来,这条规矩虽然没有以条例形式颁布,但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林哲以前还真听说过这一条,不过林哲不认可。 “钱大人,这只是你个人的看法,且牵扯到两条甚至更多的人命了,这条不成文的规矩便要滚开了。” 林哲说来说去就是不想放过曾侍郎。 参知政事钱伯华面对林哲这一强势表态,他拿林哲没有办法,且他己经无计可施了。 中书侍郎郭亦镇只得放低姿态求林哲。 “林大人,明人不讲暗话,你就讲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肯放了曾侍郎,只要你开口,我们砸锅卖铁都办到,只要你放了曾侍郎,便一切好说。” 郭亦镇此刻己顾不得什么颜面不颜面了,他只要林哲放人,条件随林哲开,只可惜林哲死不松口。 “郭侍郎,你好歹是侍郎级朝廷命官,你怎么就这么没分寸?曾墨身为刑部侍郎公然在大街上指使护卫杀人,己然是死罪了,且官家己下令严查,试问哪个还敢放过他?” 林哲把皇帝搬出来压郭亦镇和钱伯华了,只是希望他俩知难而退,就别在这叽叽歪歪了,他俩是看不到吗?高官集团那么多人,就只有你们这两只傻鸟强出头。 这等于是把中书侍郎郭亦镇最后的希望浇灭了,偏这个时候他的人还回来禀告说陆府和庞府都只回了个知道了,他们这是不管了么? 参知政事钱伯华见中书侍郎郭亦镇脸色不对,赶紧安慰道:“郭侍郎,咱己经尽力了,估计他们也是没法子救才没来的,总不能为了一个身陷囹圄的曾侍郎谋逆吧。” 钱伯华这话没错,既然人家是奉旨先斩后奏,那你救人也得合乎规矩,只是钱伯华这话起不到安慰的作用,中书侍郎郭亦镇听钱伯华这样讲,他心情更不好了,如果不是语塞,他一定要反驳钱伯华。 林哲看钱伯华和郭亦镇无话可说了,忙命衙役加快手脚,一边运送曾府的财物入寺,一边赶曾府的人出城回原籍,而后在曾府的大门上贴在封条,这抄家才算告一段落了。 接下来便是要进行最重要的一项处斩曾侍郎,大理寺主簿早己把相关案宗准备好了,林哲签个字盖个印便可以开始了。 曾墨被拖出诏狱的那一刻,他明白过来了,自己命不久矣了,只是他有点不明白,为啥这位刚上任的大理寺卿敢如此胡来,竟敢不经三司会审就要处斩他。 曾墨很不服气,他问拖他的衙役。 “怎么会这样?即便处斩一普通百姓也没这么快,更何况是正三品邢部侍郎,怎么也得多一些手脚吧。” 曾墨骨子里还想摆他的官威。 拖曾墨的衙役不耐烦了,严词训斥道:“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你马上就要砍头问斩了,你最好老实一点,不然老子叫你好看。” 衙役的口气很不友好,曾墨被训的自然不敢再吱声了,曾墨只能委屈的向四下张望,希望有一限生机,不过曾墨很快就失望了,因为此时此刻没有一位高官露面,他们人都不来,如何营救? 就在曾墨绝望之时,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朱强率兵赶来了,看这情形是庞贤东出手了。 刑部侍郎曾墨大喜过望,认为他这下有救了。 朱强还是很有章法,他没有乱来而是递了一份文书给林哲。 “林大人,末将奉中书门下之令押解曾侍郎还朝,刚那份便是移交文书。” 朱强吐词清楚,话讲的想必是够清楚的了。 林哲听是听明白了,不过林哲却不想把曾墨移交给朱强。 “朱指挥使,很抱歉,仅凭中书门下的一纸文书,你带不走曾侍郎,大理寺对曾案早己作了判决,除非官家下旨要人,否则谁也带不走。” 林哲的态度很是坚决,要官家下旨才行。 “林大人,你不要为难末将,末将不想大清早就动武,且大理寺把曾侍郎移交又没损失,林大人又何必惹这个麻烦。” 朱强还是很有耐心,大概他认为大理寺的人不堪一击,他无须紧张。 “朱指挥使,你是不是不懂基本规矩?中书门下什么时候可以到大理寺提犯人?你们侍卫亲军是要乱朝纲吗?” 林哲说完手一挥,一百名全副武装的弓箭手便做好开弓的准备。 朱强看着这些弓箭手,心里不免有些发毛,上次好象也是这样,这位林大人强硬的连信王都知难而退了,这次难道又那样? 朱强心里没底,但他己不敢擅自乱动了,因为一旦和大理寺发生冲突,他这个指挥使的责任跑不了。 中书侍郎郭亦镇见此情景,赶紧从暗处站了出来。 “林大人,中书门下的移交文书,你怎么敢不理会?你是不是太放肆了?你有没有把中书大人放在眼里?” 中书侍郎郭亦镇看到侍卫亲军出动了,就知道陆中书出手了,他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强力质问林哲那是必须的。 至于那一百名全副武装的弓箭手,中书侍郎郭亦镇才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中书侍郎郭亦镇算死林哲不敢朝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中书侍郎放冷箭。 “郭侍郎,你怎么还在这?你怎么就是说不通呢?曾侍郎两条人命在手,除了官家下旨放人外,其他林某一概不理,郭侍郎你就不要枉作小人了,早点回府休息不香吗?” 林哲有些不耐烦了,这个中书侍郎郭亦镇阴魄不散总跟过来,很没有意思,若不是怕把事搞大,第一个便是要打郭亦镇的板子。 “林大人,请你说话客气点,什么叫枉作小人,本官也是看曾侍郎蒙受不白之冤,替曾侍郎振耳发声,这不行么?倒是林大人你甚是奇怪,总咬着曾侍郎不放,在明知曾侍郎只是监管不力的情况下,硬把两条人命算在曾侍郎头上,这是何道理?难道你们大理寺就是这么胡作非为的么?下次上朝本官必须参林大人你一本。” 中书侍郎郭亦镇越说越来神了,居然说要参林哲一本。 林哲听了很觉莫名其妙,参人哪有这样参的?会提前告之吗?哪还怎么参?这位中书侍郎这样说可能只是吓唬吓唬,可要是再不采取强硬措施,这位中书侍郎会翻天。 “郭侍郎,你怎么那么多废话?你所讲的只能是你所认为的,大理寺有权不理,且大理寺断案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你若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林某不客气了。” 林哲又放言要不客气了。 参知政事钱伯华生怕中书侍郎郭亦镇吃亏,赶紧出来撑场子。 “林大人,郭侍郎也是为了朝局的稳定,曾侍郎毕竟是朝廷的肱骨之臣,林大人你如此处置肱骨之臣似乎不合适,肯定会惹人非议的,且林大人你前脚刚拿先斩后奏之权力,后脚便斩正三品的曾侍郎,这很容易让人联想林大人你这是在公报私仇。” 参知政事钱伯华虽然知道他这样说于事无补,可他没有办法,因为逼林哲离京北上这个点子是他出的,他这个时候若不积极一点,就会被人怀疑他是和林哲是一伙的,他在暗地里帮林哲。 林哲原本是要对中书侍郎郭亦镇不客气了,参知政事钱伯华这么一说,林哲就有点拉不下脸了。 林哲只能继续跟他们扯嘴仗。 “钱大人,你这话明显不对,林某跟曾侍郎可没有过节,哪里谈的上公报私仇,你们倒是要说一说曾侍郎,曾侍郎若不是当街杀人,又何至于落到这种下场,正所谓你不做恶,恶怎么会来找你。” 林哲算是耐着性子了,可总在这耗着也不是个事,虽然此时离午时还有一段时间,可要是没在午时之前斩了曾侍郎,那就斩不了曾侍郎,林哲必须寻找机会先斩了曾侍郎。 侍卫亲军步军指挥使朱强见林哲态度坚决,他们占不了便宜,他便把郭亦镇和钱伯华叫到一边商量。 郭亦镇有点好奇朱强怎么来了,于是他问朱强:“朱指挥使,你怎么来了?是庞枢密叫你来的么?” 朱强答道:“郭侍郎,正是庞枢密的吩咐,不过也是陆中书下的令,庞枢密令末将务必拖住他,只要过了午时就好办了。” “朱指挥使,庞枢密没讲怎么拖吗?” 郭亦镇关心的就是这个。 “郭侍郎,这个庞枢密没讲,庞枢密只是吩咐末将灵活机动处置,不过末将现在真的是不知如何灵活处置,大理寺现在全面戒备,那么多弓箭手整装待发,谁敢乱动?” 朱强身为行军之人竟说这些影响人心情的话,这说明他没招,只有满腔的无奈。 钱伯华知道朱指挥使的苦衷,他认真的问道:“朱指挥使,这些等会再商量,关键是你带了多少兵过来?” 朱强答道:“钱大人,末将带来的兵丁不多,庞枢密只拨给末将四百兵丁,虽然兵不多,可都是老兵,一个抵两。” 才派了四百兵丁?怎么这么少?钱伯华不满的皱了皱眉头,这庞胖子实在是太抠了,这么大的事居然连一千兵都不派,那么多兵养在兵营里是用来生蛋的吗? 如果庞胖子大气一点,多派一些人过来,光凭人数上的优势就可以碾压大理寺,这难道不好吗? 参知政事钱伯华很是不解庞胖子怎么这么抠,他问朱强能不能再多调一些兵丁过来,这样就可以凭人多混水摸鱼了。 朱强摇了摇头。 “钱大人,末将能力有限,恐怕没办法调兵丁过来了,如果想再调兵丁过来,必须有陆中书和钱大人你这样的高官岀面,庞枢密才会同意调兵,一般人讲这个,庞枢密理都不会理。” 朱强说的很实在,只是再去禀告陆中书要求多派人手来,似乎有点太费时间了。 钱伯华也不想自己出面,万一自己出面,庞胖子不肯那岂不是要折面子,虽然面子不值钱,但会惹人笑话的。 钱伯华于是便没作声了,中书侍郎郭亦镇看钱伯华不讲了,他便知道钱伯华打退堂鼓了。 虽然他很想叫钱伯华出面去叫庞枢密,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因为他己经要求过一次了,老奸巨滑的钱伯华没有听,上回没听这回也该一样,可郭侍郎很不甘心这么被动,他突发奇想,可不可以这么办? 他们三人上前围住林哲,而后死缠难打般围着,看林哲怎么应付,只要有机会,朱指挥使的侍卫亲军步军就可以把曾侍郎救走。 中书侍郎郭亦镇这个想法一出,朱强马上表示值得一试,钱伯华则有些反对,可能是钱伯华认为死缠难打有点龌龊,会有损他的官威,毕竟大宋朝正二品高官没几个,身为正二品高官的钱伯华岂能死缠难打。 中书侍郎郭亦镇见朱强答应了,他才不管钱伯华答不答应,他领头便扑向了林哲。 林哲看郭亦镇领头过来了,他一脸的意外。 “郭侍郎,你怎么才过来?刚刚处斩了刑部侍郎曾墨,你不要伤心,如果你真心为他好的话可以帮他收尸。” 林哲很痛快便将处斩曾侍郎之事告之郭亦镇了,郭亦镇听完整个人呆住了,郭亦镇万没想到林哲会突然来这么一手,背着他们的面便把曾侍郎给杀了,这也太无法无天了,居然敢偷摸杀正三品高官。 中书侍郎郭亦镇惊呆之余,当即便要质问林哲。 “林大人,你怎么敢如此胡作非为,肱骨之臣你也敢杀,你到底有没有把朝廷把陆中书放在眼里?” 中书侍郎郭亦镇此刻愤怒到了极点,若不是郭亦镇还有些许理智,他可能就要冲上去暴揍林哲了。 林哲却很淡定,仿佛斩曾侍郎是一件微乎其微的小事,他没理盛怒之下中书侍郎郭亦镇,因为这会理他,理了也是白理。 参知政事钱伯华走在后头,但不妨碍他听到曾侍郎被斩的事情,出于一时的义愤,钱伯华也要好好说一说林哲。 “林大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秘杀正三品朝廷命官,你眼里还有王法吗?你怎么敢如此胆大妄为?你不想活了吗?” 参知政事钱伯华这时也不得不变脸了。 侍卫亲军步军指挥使朱强见两位大人都在指责林哲 ,他胆子顿时大了起来,他装模作样也朝林哲发了一通脾气。 三位朝廷命官很有默契的指责林哲,林哲也没得什么办法制止,不过林哲等他们发完火,还是要按礼尚往来的规矩回敬的。 “各位,林某依律行事并无不妥,你们若是还要在这废话,林某就不会奉陪了,林某还有事就先撤了。” 林哲说完拔腿就要走。 中书侍郎郭亦镇赶紧出手拦林哲。 “林大人,你一声不吭杀了曾侍郎,你决不能走,你必须给一个交代,否则哪也不许去。” 郭亦镇似乎气疯了,他要耍无赖了。 林哲没理郭亦镇,他只是扫了一眼卫立,卫立立刻带人过来堵郭亦镇了,郭亦镇一个人根本扛不过卫立,只能眼睁睁看着林哲走了。 林哲临走仍不忘调侃郭亦镇。 “郭侍郎,你若没事就该去厚葬曾侍郎,只有厚葬了曾侍郎,他才不会有遗憾,也不枉同你一齐为官,你俩的交情这么深厚,他应该值得你去厚葬。” 郭亦镇听到这个肺都要气炸了,可林哲已走,他做不了什么了,朱强见状赶紧上前来劝解郭亦镇。 “郭侍郎,息怒,他很坏的,就是要激怒你,你可不能上当,当务之急是善后,先禀告陆中书后再作决定吧。” 朱强很有理智,他说的甚为合理,钱伯华赶忙加入了劝解的行列:“对对对,就是这样,郭侍郎,咱们先回中书门下禀告。” “钱大人,那是不是要叫人先收尸?” 郭亦镇冷不丁提了这个。 钱伯华听到郭亦镇要先叫人收尸,顿觉很晦气,忙说道:“郭侍郎,这个不急,等陆中书的指示再说,咱先回去禀告。” 钱伯华己经折腾好久了,他早就想走了,他之所以还呆在这,只因这是他出的主意,赶林哲去北上巡查,以至于捅了这么一个大娄子出来,他心虚的很,因此他才在这呆这么久,不然他也不会来这。 中书侍郎郭亦镇这会的心情有点乱,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他只能随钱伯华和朱强先回中书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