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鹿的山洞内,赵玉书惊魂未定,努力闭目感受着山野传来的信息,阴司使者走了。 长出一口气的老赵掏出果核递到黑鹿面前:“怎么用?” “吃。” 好吧,简单粗暴。 “之前山神说他不死不灭,不会还藏在这里面,等你吃下去直接夺舍吧?” “我,知道,死了。” 行吧,被褫夺了神位,又被自己的鸣鸿,对,我的鸣鸿,吸了神格,作为一个神,确实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赵玉书把果核递到黑鹿嘴边,看他一口一口跟啃苹果似的,自己也想来一口。 费了老劲啃完果核,黑鹿继续瞪大眼睛看天,看样子生效还得过一会儿。 “兰大人,那内景走了。” 兰荣点了点头,拱了拱手算谢过了赵玉书的提醒之情,转身准备离开。 “兰大人!”赵玉书在背后喊了一句,兰荣停住脚步,微微偏头却没有转身:“何事?” “在下先谢过兰大人救命之恩。” 兰荣眼睛微眯:“然后呢?” “还想请问一句,兰姑娘在何处?” 兰荣哼了一声:“赵公子白马书院士子?” “正是。” “好生以学业为重吧,凡事莫要执着,他日说不得同朝为官,不要让面上不好看。” 兰荣说完便走了,留下赵玉书一脸懵逼不知所谓。 “他啥意思?”赵玉书转向黑鹿。 黑鹿翻了个白眼,你问我我问谁,你们这些人说话云里雾里的,就不能直白点吗。 到了天明,黑鹿慢腾腾从石床上爬起来,摇了摇席地而睡的赵玉书。 老赵揉了揉眼睛:“你好了?” “好了。” “那行,我走了哈,出来好几天了,正事一点没干,我还得赶去南阳找人呢。对了,这剑,我可就留下了哈,朋友。”赵玉书拿出鸣鸿,黑鹿的眼顿时直了。 依依不舍的看了几眼鸣鸿,黑鹿了用手重重拍了一下赵玉书的肩膀:“送你,朋友!” 老赵哈哈一笑,也回手拍了一下黑鹿:“别不舍得,朋友嘛,有来有回,这个送你!” 赵玉书抽出火纹横刀递了过去,这刀虽然在这一次大战中表现的不咋给力,但却实打实是一柄好兵刃。 黑鹿惊讶的接过横刀,珍而重之的绑在自己腰带上,咧开大嘴傻笑。 “行了,你好好休息休息,最近别去山神大殿了,说不定会有官府的人过去,撞上你不好解释,我走了哈。” “我,找你,去哪?”黑鹿在背后喊了一句。 “我现在要去东南,大概半年的样子会回东都,你要想找我,去东都白马书院,跟看门的大爷说找赵玉书就行。” 两人摆摆手告别,赵玉书出了水潭下山,回到木坪村,将村民遇害一事告知村长,顿时村里哭声一片。 赵玉书又逗留了三天,协助村民将山上的尸首尽数运回村子安葬,留下几张银票飘然而去。 乱世将至,这一村子精壮几乎死干净,只留下老弱妇孺,该怎么熬过去? 而自己除了留点银钱,还能做什么? 赵玉书没有急急赶往南阳,而是雇了辆马车慢慢走,马车上,他铺开纸张写了一封书信,信里详细说明了自己九峰山的遭遇,只是隐去了鸣鸿之事。 信是写给自己的半个老师刘祭酒的,他刻意提到了阴司试图窃取神格的计划和木坪村的困境,希望做事老到的刘祭酒能给出解决方案,这不是他一个初入社会的小青年能解决的。 这个年代的车马很慢,慢到一天只能走五六十里路,在当今这种路况下要走到南阳,至少要半个月时间。 半个月里,赵玉书除了吃喝睡,剩余的时间全在学习天蚕丝承影以及探云手上新的招式,力求让自己成为一个技术流而不是一个拿刀乱砍的莽夫。 白瞎了神技踏影步不是。 不过现在火纹横刀送黑鹿了,鸣鸿只对神灵有效,徐夫人威力奇大但容易暴露,想来想去竟然暂时只有承影可用,所以必须得在这方面多下功夫了。 而随着自己境界提升到三重天,踏影步也随之进阶,现在移动范围扩展到三丈,前摇缩短近半,冷却也减少近半。 按这么个进阶法,等到自己七重天到了三阶,前摇和冷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一直没练的探云手中的指法也正式开始了修炼,等修炼成功后配合之前学习的飞针之术将是非常给力的中近程结合功法,非常适合自己这个刺客流。 半个月时间转眼即逝,凭着玉鼠厚实的底子,赵玉书勉强熟悉了指法第一篇,顺带被迫认会了周身大穴,日后只要勤学苦练就能真正化作自己的功夫;而承影也耍的纯熟了许多,至少现在扔出去拉回来能轻易控制方向,不至于只能当个加速器用了。 “公子,前面就是南阳城了,不过路不太好走了。”车夫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赵玉书推开车门,看了一眼,明白为什么车夫说路不好走了。 宽阔的官道上挤满了人,但这些人并不是进城的; 他们是难民。 这些人衣衫褴褛,拖家带口,面黄肌瘦,都排队堵在官道上,似乎在等待什么。 “怎么会那么多难民?”赵玉书从车上跳下来,满眼疑惑的看着眼前混乱的队伍有些不解。 “公子有所不知啊,现在春末夏初,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南方去年旱灾,咱这边也遭了雪灾,本来就难,朝廷不赈灾也就算了,赋税还加了两成,说要打辽国做军资,唉,打了那么多年,苦的还是咱啊,要不是公子仁义给了老朽这么大一单,老朽一家老小也不知道怎么活啊。” 赶车的老车夫絮絮叨叨的抱怨着,赵玉书安静听他说完,没有附和也没有反驳,最终看车实在走不过去,便结清了尾款让车夫自行回去,自己背着包裹沿着人群向前走。 很快,赵玉书知道这些人聚集在此的原因了,有人在施粥。 官道旁一左一右两个巨大的粥棚下各支了几口大锅,锅内雪白的米粥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十几个大汉在一旁搬着米袋和清水,而为首的是一名白衣俊朗公子。 “王公子仁义啊!” “王公子好人啊!” 领到粥的难民千恩万谢的向白衣公子道谢,那位王公子则笑呵呵的一一拱手回礼,让赵玉书不禁对他有了几分好感。 “何人胆敢在此私自施粥聚众!”一阵急促的马蹄从城内传出,人未到,一声大喝便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