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什么?您直说不好吗? 不过在水里能想明白什么?想明白怎么不被淹死吗?修士都会内息术,等闲憋气几个时辰小事一桩,而到了七重天能初步感悟天地之力之后,能憋半辈子。 总不能您封了我修为就为了让我练憋气吧。 赵玉书躺在水里,将绳索套在自己的咯吱窝里,任由大船拉着他在江面上疾驰,随着波浪上下摇晃,初夏的阳光照射在熊脸上,说不定过一会儿就能睡着。 老头气的扔下绳子直接回舱房去了,吓得魏忧急忙将绳子拴在桅杆上才没让老赵直接沉江里去。 一个时辰后,被魏忧请水手捞起来的老赵坐在船边:“师兄啊,我完全没思路啊。” 魏忧坐在他身边:“我也没有。” “真的假的,我觉得你什么都知道。” “怎么可能,比如我就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行吧,这天没法聊了。 在赵玉书眼里,再来个神灵位格什么的根本不需要考虑,鸣鸿一刀子砍过去直接吸回来完事,简单粗暴。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是有点问题的,当年九峰山的山神位格被褫夺之前可以调动整个九峰山的灵力,如果不是天然限制修为锁死在外景,估计一般的内景都不是对手。 而自己吞了山神神格之后,除了九峰山略微跟自己亲近一点,疗伤速度快了点,并没有特别离谱的提升。 是不是单纯的用鸣鸿吞噬不行呢? 如果真的是这样,自己似乎就有思路了,不过这跟老头的题目有什么关系呢?算了,无论对不对,至少要先走一步看看。 赵玉书重新给自己拴上绳子,另一头拴在桅杆上让魏忧和阿遥盯好,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又进去了?”老头不知道何时站到了两人背后。 “小师弟或许想着,多泡泡就泡出灵感了。” “他一天学不会收一收那霸道性子,就算泡成鱼也没用。” “那您是希望他泡出来还是泡不出来?” 老头顿时再次哑火,一巴掌拍在阿遥脑门上:“你怎么还没钓上来鱼!” 阿遥捂着脑袋委屈巴巴的接着去钓鱼了,心里把赵玉书骂了个底朝天,反正他是不敢骂老头的,心里骂也不敢。 如果让赵玉书听到这句话,一定会大呼冤枉。 自己遇到过的男人都认为自己是谦谦君子,遇到的女人都会给自己发张好人卡,如果这还算霸道,那天底下没温柔的男人了。 但赵玉书确实是霸道的,他想做的事没人拦得住,他想杀的人一定活不了。 不管这事值不值,不管这人狠不狠。 他活在自己的世界观里,哪怕他已经来到大唐许久,哪怕他已经认识了很多人,他依然不像一个唐人。 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这就是老头想让他想明白的地方,水只是载体,在水里你可以做个快船随波逐流然后乘着东风一日千里,也可以做个顽石就这么沉到江底去。 第一题赵玉书的答卷交的很出乎意料,老头本想着到第七天老赵彻底没招服软之后放点水,但老赵玩出了真空球。 哪怕见多识广的人间第一和学贯古今的魏忧也从没想过能用灵力来赶走空气,而那说变就变的修为更是砸碎了他们以往的认知。 那就只能在第二题再教教他了。 如果教的了的话。 这个世界很残酷孩子,你不能一直这么锋芒毕露,你得学会服软,真正的服软,否则总有一天你会捅出连我也保不住你的大祸。 世上不是只有一个书院。 而此时的赵玉书很明显体会不到老头的苦心,他现在正两手拽着绳子,努力让自己站起来,想像前世一样玩个水面滑行,然而这年头船速实在太慢,又被呛了几口水的赵玉书果断放弃了玩花活。 他这一题注定交不了老头满意的答卷了。 “小师弟,水利万物而不争。”魏忧看着瘫在甲板上,脸都泡白了的赵玉书,终于忍不住暗示。 “嗯,这句话我听过,不过水滴还能石穿呢师兄。” 魏忧眉头一皱:“那是形容持之以恒的。” “没错,我想表达的是水并不温柔。”赵玉书将外衣铺开晒在太阳下,师兄暗示了,他就明白了,不过明白是一回事,认同又是另一回事。 “我们聊得仿佛不是一个话题。” “是一个话题,只是观点不同而已。” 赵玉书坐起来:“能让老师先给我解封一下吗?我给你演示个东西。” 魏忧点了点头,明明什么都没做,明明老头根本不在甲板上,赵玉书感觉识海一松,四把神兵立即发出愉悦的轻鸣。 这老头,感情一直盯着我呐! 一团水被赵玉书用灵力包裹住,然后灵力开始收缩。 “看好!”赵玉书在压缩到极致的灵力球上轻轻划开一道极其细微的小口,同时全力挤压灵力,一道水刃喷薄而出。 嗤的一声,甲板上出现一道划痕。 “威力不大,但这是因为我压缩的水平不行,如果老师来就不一样了。” 魏忧死死的盯住甲板上那道划痕:“有意思。” “所以,我认为水不是不争,而是环境还没到让他争的时候。” 魏忧点了点头:“我表示认同,但这未必能说动老师。” “我知道,有些东西不需要每个人都认同的。” 当魏忧走进舱房,不出所料的看到了老头混合着怒气和担忧的老脸。 “老师,没用的。” “那也得让他泡到时候再说!” “您这就是耍脾气了。” “不行吗!去弄盆水来,我试试那个什么压缩,他从哪知道这些鬼东西的,你怎么不知道?” 魏忧扭头就走,我不知道的东西多了,不然我还学什么。 连续三天漂在水里的赵玉书进入到了另一个阶段,就是对脚踏实地的无限渴望,这种渴望激发到极致时看到阿遥抛下来的鱼钩他都想上去咬一口。 三师兄魏忧明确暗示了老师是希望他能学会不争,虽然他不觉得自己在争什么,但本能的抗拒这种想法。 俗世洪流,能站住脚已经不容易,你为什么一定要争呢?何不好好感悟江水之浩瀚,与之融为一体,随波逐流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可我不行啊。 赵玉书慢慢沉入水底,来都来了,不争一下怎么对得起穿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