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远近来在忙着处理伊河新村的项目,对中江官场上的变局,特别是贺芸那边,缺少了必要的关注。 但他怎么也不相信,贺芸敢背叛自己。 “这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事。” “她有苦衷,她肯定有苦衷!” 郑毅红轻笑一声。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被人戴了绿帽子,还要选择原谅她。” 高明远一点也不生气。 “她敢给我戴绿帽子,那是她的本事。” “我能原谅她,证明我有容人的肚量。”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感情算得了什么?” “为了一个女人寻死觅活的,还得送锦旗表彰吗?” 他本身就是个极其自负的人,是现实事功做到极致的存在。 高明远并不相信贺芸,确切的说,他不相信任何人。 唯一相信的,是自己! 因此,高明远才会认为,贺芸不敢跟他唱反调。 “掀桌子也要自身有能力,她贺芸什么身份,不要忘了自己今天得到的一切,是怎么来的!” “你马上,不,我亲自去!” “你把人约出来,还在老地方,我要亲自拷问拷问,我们的这位贺局长。” 绿藤,南岸咖啡厅。 从李达康那里出来,徐朝阳带着老默,一起来见一位不算陌生的陌生人。 “督导组让我来找你,我能信得过你吗?” 李成阳眨巴着眼睛,身边跟着大江,也是两个人的组合。 如今绿藤的扫黑工作摆上台面,省公安厅和政法委,都将矛头直接指向长藤资本。 沉寂已久的督导组也开始行动,打算三管齐下,给高明远唱一出十面埋伏。 李成阳在何勇的帮助下,选择在暗处行动。 今天来见徐朝阳,同样是因为,对方能帮到自己。 而面对他的怀疑,徐朝阳只说了一句话。 “家舅祁同伟!” 不知为何,这话说出来,心里莫名的暗爽。 权力,果真是个迷死人的小妖精。 “祁同伟” 李成阳神色发愣,身旁的大江提醒道:“副省长,公安厅厅长。” “我知道。” 李成阳点点头,他当然清楚祁同伟是什么人。 一次‘破冰行动’, 全国扬名。 塔寨成了最好的祭品。 所以某些时候,英雄还是有用的。 理想主义者心中的灯塔还有一丝亮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片土地上,出过各种伟大的英雄。 “既然是祁省的外甥,其他的我就不问了。” “请问,省厅在这方面,有什么重要指示?” 李成阳平复心情,感觉自己苦苦追求的真相,或许有了昭示的迹象。 徐朝阳有些意外。 “我们,不用建立一些最起码的信任?” “不用!” 李成阳果断摇头,他没有理由不去相信祁同伟。 一是因为对方身上自带的英雄buff。 二则,祁同伟是从汉东调过来的。 对于中江的违法犯罪行为,他要么视而不见,要么重拳出击,不可能和当地的不法分子同流合污。 有什么必要? 有什么理由?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 徐朝阳简单赞叹了一句,也不废话,简单问起了李成阳最近的收获。 他组织好语言,将这一切如实道来。 “首先是董耀,石门区区长。” “他死后,妻子老小消失不见。” “对外宣传是回了娘家,可我暗中查过,并没有这回事。” 李成阳直接说了他的结论。 “董耀不是意外死亡,他的妻儿,要么被灭口了,要么就是被人藏起来了。” 徐朝阳缓缓点头,只能说李成阳的推测是正确的。 可以肯定的是,董耀的老婆孩子,目前必然是掌控在高明远手里。 这个人,最是喜欢杀人爹妈,然后收养人家的女儿,培养成各种精致的利益输送品。 “还有呢?” 目前没办法救董耀一家,徐朝阳便暂时绕开了话题。 李成阳继续道:“督导组给我的文件,详细说明了十四前的事。” “麦自立失踪案,其中牵扯到董耀和马帅。” “董耀死了,马帅最近急着把集团的项目脱手,接手这个项目的,是长藤资本。” “我有理由怀疑,长藤资本有问题。” 世界上没那么多的巧合。 高明远这个人过于自负,认为绿藤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 可他太着急,反而因此露出了破绽。 “绿藤市的领导班子,是不是努力的促成此事?” 徐朝阳问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李成阳也毫不犹豫。 “对,特别是绿藤市副市长武双岭,及发改委等部门。” “实不相瞒,一直在苦苦相逼。” 发改委,徐朝阳曾经想进的部门,他曾经的目标,亦可以说是初心之一。 可自从看透了官场真相,经历了这么多事。 徐朝阳反而觉得这个部门也许是自己的早就没了什么狗屁初心吧。 “除了你说的这些人,还得加上一个。” “伊河新村的村支书,地头蛇,曹鹏。” 曹鹏虽然地位不高,只是一个村支书,却卡在了关键的位置,成为了高明远的左膀右臂不说,就算是和副市长武双岭也能够平起平坐。 一个村上千户人家,都靠着曹鹏带他们谋福利。 想想人家,想想自己待过的基层。 什么基层啊,分明是底层嘛。 “省厅的工作做的比我细致透彻,这个曹鹏,我的确没详细的了解过。” “不过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劝说马帅,可惜他铁了心,我也能理解。” 李成阳面露黯然。 他为兄弟好,可兄弟也有自己的苦。 有时候,真不知道该如何取舍。 徐朝阳意味深长道:“至少他还活着。” 要是没有自己的介入,马帅必死无疑。 从某种方面来说,李成阳还得谢谢他呢。 “地方政府给了你们多久的期限?” “明天就要开会讨论,不出意外的话,没时间了。” 李成阳长叹一声,神情难掩疲惫。 伊河新村是新帅好不容易争取到的,也是他们的根本。 一但被长藤资本,强取豪夺拿了去,新帅必定完蛋。 徐朝阳默默思索,忽然想起之前听过的一个社会分析。 大厂福利待遇好,中小企业却疯狂压榨底层工人。 前者,是企业家。 后者,是资本家。 而资本家见了企业家,得跪地痛哭,求着他们别割了。 这种隐形的,深不见底的剥削,才是最可怕的。 “好吧,你们安排一下,明天我也一起去。” “正好我也想会会,绿藤当地的人大代表,优秀的人民企业家,高明远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