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青州城。 陆子宴这一次来青州是奉旨查案,过了明路的,是以,他的行踪没有丝毫隐蔽。 这杀神降临,还是以钦差的身份来此,青州官场自然是人心惶惶,若身正那自然不怕影子歪,但人在官场混,谁敢说自己一点污垢都不染。 总之,都希望早些了结案子,送走这尊大佛。 自他来青州的落下后,晾干笔墨将信纸折叠起来,道:“传回京城。” 鸣剑接过,恭声应诺,又忧虑道:“今夜的广月楼之行,您去吗?” “为何不去,”陆子宴道:“放心,就算陈稳已经有所怀疑,但不到确定自己必死无疑之际,他是不敢对我出手的。” 一旦对他动手,能不能留下他都不好说,即便真让他折在这儿,事也只会越闹越大。 大汗王朝虽有日暮西山之兆,但平这点内患不跟玩儿似的。 ………… 江南富庶,就算年初才经历了一场地乱,灾民无数,但苦也是苦底层老百姓,朱门大户们照样歌舞升平,花天酒地。 青州城烟花之地遍布,而广月楼则是城里最大的花楼。 陆子宴踏着月色来赴宴,才一露面,便被等候已久的两名属官迎进了二楼。 比起北地,南方的姑娘更为妖娆多姿,各色美人应有尽有,而今夜,为了给陆子宴践行,整个青州城数得出名字的绝色佳人几乎齐聚在此,侍奉这些官老爷们。 陆子宴入席后,陈刺史双掌一拍,有十数名身姿曼妙,体态轻盈的舞姬,入场献舞。 其中领头的舞姬衣着华丽舞裙,蒙了一层薄纱遮面,纤纤柳腰轻摆,除了胸前的曲线随着舞姿若有似无的隐现外,并无其他暴露之处。 跟旁边只着轻纱蔽体的舞姬们比起来,更显不同。 一曲奏罢,随着乐声停止,领头的舞姬额间透着薄汗,款款拜倒在陆子宴面前,纤手取下别于耳侧的薄纱,露出一张容色惊人的俏脸,语带喘息道:“曦儿拜见陆大人。” 吐气如兰,声如黄莺,姿态妩媚俏丽,又没有见惯风月的风尘气,不似烟花之地的妓,倒似谁家后院娇养的女郎。 陆子宴持握酒杯的手一顿,缓缓放下,那女子十分有眼色,轻抬莲臂,拿过酒壶为他斟满酒,又双手高举酒杯,轻启红唇道:“曦儿身在闺阁也久闻陆大人之名,今日有幸得见,敬陆大人一杯。” 舞服袖口宽大,她举杯高过头顶,两截雪腻的手臂便露了出来,右手肘内侧一点朱痣在白皙的肌肤上尤为显眼。 陆子宴目光不经意间扫到,眉头微微一挑,就听一旁的东道主刺史陈大人道:“家中小女仰慕陆大人已久,今日非闹着要来,大人若不嫌弃……” “哦?”陆子宴似有些惊诧,“竟是陈大人家的千金?” “不错,”陈大人抚须笑道:“说来小女生母同大人您也算有些渊源,不如让她自己同您说说。” 陆子宴无可无不可的颔首。 陈曦儿举着发酸的手,柔声道:“曦儿生母出自曲城侯府,乃宣平侯夫人之妹。” 陆子宴轻敲桌案的指腹微顿。 曲城侯府的姑娘所生的女儿,论辈分,这是郑氏的外甥女,晚晚的表姐妹。 怎么会来这样的地方献舞。 不过一转念,他又想起陈稳后院确实有一妾出自曲城侯府,只是由于其生母身份过于低贱,连族谱都没入,郑家是不认这个女儿的。 没想到入了陈稳的后宅,诞下一女,女儿又被拿来送人。 陆子宴见过不少给他献女儿的,在这样的场合却还是第一次。 他唇角微晒,总算垂眸认真看了拜倒在地的姑娘一眼,不过一眼,眸光却霎时间顿住。 陈稳见状,笑道:“陆大人可是觉得似曾相识?外甥女似姨母,倒也不算罕见。” 外甥女似姨母不罕见,谢晚凝这个女儿长得像母亲就更不罕见了。 如此算下来,席间反应快些的,已经品过味儿来了。 原来陈大人家的庶女,同这位杀神的前未婚妻长得相似。 如此,才有了这一出花楼献女的桥段。 隔了几月时间,陆子宴披星戴月赶回京,夜闯婚房,挽求未婚妻的事,已经传遍大汗各地。 谁不知道,他的求而不得。 这感情好,直接就对症入药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关注这边。 陆子宴唇边的笑意已经消失,面无表情道:“抬头。” 他语气低沉,陈曦儿娇躯一颤,缓缓将脸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