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景玉鸣没有回景家村,而是准备去镇上姑妈家看望奶奶,其实回景家村也不是个事。 家里没人,菜园子因为爷爷的过世已经荒芜,到村里其他人家里一直吃吃喝喝不太好,偶尔吃一两顿还可以,以前基本上都在景秋家吃喝,现在他人不在家,自己也就偶尔王灿叔家吃吃。 姑妈家距离镇中不太远,步行半个小时即可到达。那边是以前的老商业街,整条街贯穿式的店铺,每年过年赶集期间最繁荣,人流量特别大。 很早的时候,那边店铺很值钱,每家也都很富有,轿车这个稀罕物最早就出现在这条街,这条街的婚嫁眼光和要求都很高,基本上都是相互结对成亲。 当初景玉鸣姑妈嫁过来是因为他姑父从小有小儿麻痹症,说话也不利索,相亲多年周边没人愿意嫁过来。 一次景玉鸣姑父他爸下乡卖东西来到景家村,中午太热,就在景家村歇息,碰巧看到景爷爷还在村头石板吹风,两人就坐着聊天。 中午景爷爷留他到家里吃饭,席间两人喝着白酒吃着花生米,就着盘里的几个热菜,吃了起来。 这顿饭是景玉鸣姑妈烧的,忙完饭菜她就又去做手工,被景玉鸣姑父的爸一下子给看中了。然后多次下乡卖东西都特意来到景爷爷家玩,久而久之就熟络起来,他也就趁机向景爷爷提亲。 这种情况,景爷爷的家庭肯定不会拒绝,本身抚养七个孩子就压力大,何况对方还是城镇户口的人,俗称吃商品粮的人。 景家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双方孩子都没见过对方的样子,着实有点鲁莽,不过那个年代的婚姻就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身为局中人没有什么选择。 然后两家就结成了亲家,景玉鸣姑妈就那样嫁过去,景家那时候在村里也被大家羡慕开始翻身了。 景玉鸣姑妈干活那可是一把好手,嫁过去后把家里弄的条理有序,生意也学的有模有样,而她这一干就是几十年。 姑父结婚后就分家住,他成天溜边打麻将,家里事什么都不管,只负责到抽屉拿钱,而他那麻将一打也是几十年。 当然,那时候镇上的人有天然的优越感,何况还是这种旺铺的家庭,从心底里是瞧不起农村人。 所以哪怕景玉鸣姑妈嫁过去任劳任怨的干活,也没落到一点好处,经常被他姑父打骂。 当然,除了景爷爷过去他家里会很抬举,其余姑妈或者景建国去,他姑父都不怎么待见。 只是可惜,他唯一的儿子结婚当天骑摩托车飙车被拖砖的卡车撞了,一条腿跛瘸了,女方后续退婚。 这个表哥就自暴自弃,每天除了打麻将就是光顾红灯柳巷,除非回来拿钱,剩余时间根本看不到他人。 姑妈属于看似靠着婚嫁改变了命运,实则把自己置于漩涡无法自拔,一辈子就被钉在这个转盘上。 每天早起进货点货摆架,白天守摊做饭,晚上收货清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有尽头,一个人撑起来这个家。 再后来这边老街落幕,全体商业中心转移到镇中那条新街口,姑妈他们也就逐渐没了生意,一家只能靠着低保过活,还抵不上两个打牌的花费。 所以,选择大于努力,努力只是一个基础,重要时间点脑子要清楚,当然不是每个人都有选择,背后得有一个强有力的支撑,要有大势的判断。 很快景玉鸣就来到姑妈家,以前他特别喜欢来她家,主要是吃的多,自从上次王大锤过年在这里闹了一通,他其实比较反感来姑妈家。 但是对于她而言,没出面调解和帮忙景玉鸣也没错,毕竟两边都是亲戚,两边都不想得罪。 景玉鸣看到奶奶正在姑妈店铺门口帮忙卖东西,勾着腰一起一落的帮忙拿东西给路人看和讲解。 姑妈则在里面忙着点货,进货的车刚刚到,她正在搬上搬下的忙着,景玉鸣看到马上跑过去帮忙搬东西。 \"景三毛来了呀,上周怎么没来?你奶奶可牵挂了,生怕你又不见了。\"姑妈笑着打趣的问着景玉鸣。 \"姑妈,上周我回老家了,结果看着门上一把锁,王灿叔说奶奶到您这里来了,所以我就这周才过来。\"景玉鸣给姑妈讲述上周没来的原因。 \"嗯,来了就好,不要让你奶奶牵挂,平时距离这里也近,有空就过来玩。\"姑妈对着景玉鸣说着。 景玉鸣笑笑没回话,因为他知道这个家姑妈说了不算话,他也知道爷爷过世的时候景建国在姑妈家没有借到钱,不过都不是她的义务,因为这家她做不了主。 帮忙搬完东西,清点完毕,景玉鸣就坐在景奶奶身旁跟着一起叫卖,直到天黑才收摊。 姑父和老表都没回来,姑妈说他们经常茶馆打到大半夜才回来,也就没有等,他们几个人就开始吃饭,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吱~\"一声门声响起,三个人夹菜的筷子悬挂在空中,眼睛齐刷刷看着门口,屏住呼吸都不敢说话,这要是打麻将的人回来了,估计要把桌子给掀翻。 \"姨,你家有面粉吗?我妈想做饼,面粉不够,想来买一袋。\"一个小脑袋从门缝伸进来看着正在吃饭的他们,奶声奶气的问着。 \"呼~,姨马上给你提一袋过去,乖,先回家等我\"大家都吓的提到嗓子眼了,姑妈对着小脑袋笑着说着。 然后姑妈先提了一袋面粉过去,我和奶奶等着她回来继续再吃。等吃完饭,两个人还没回,景玉鸣帮着姑妈洗碗、扫地、擦桌子,顺便奶奶教着他到后院把两头猪也喂了。 晚上,景玉鸣就睡在摆摊前厅的临时小床上,以前的门板床,睡着他都不敢动,一动鼓起来的铁皮就\"咚咚\"作响。一晚上基本上没怎么睡。 直到深夜两个男人才从外面陆续回来,都没发现景玉鸣睡在前厅。不过都干了同一件事,在收银台的抽屉里嗖嗖拿着钱,看来今天输完了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