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过街老鼠

走过熟悉的那条街，他中途停下来买了一条烟两瓶酒和一些水果，轰隆声响彻整个街道，所过之处尘土飞扬，轰鸣声入耳，和当今开跑车炸街没有区别。 在左拐右拐过后，终于来到大姑妈门店前的空地处，街上人来人往，大姑妈忙的无暇顾及周边的变化，景玉鸣走到她身边才被发现。 “景三毛来了呀，这是好久没回来，又长高了，长白净了。来就来，还带东西，读书的孩子花这个钱干什么，快去屋子里待着坐会，你奶奶在小姑妈那边这个月，下个月才过来，一会我忙好做中饭你吃。”大姑妈边笑边说，然后继续忙乎着铺子。 景玉鸣笑着将东西提进去放在桌子上，看着熟悉的场所，他心生感慨，自己在这里寄人篱下三年时光，真的很漫长，场面都历历在目。 如今虽说来的少，但是还是要过来厚脸相迎，屁股还没坐下来，思绪还没撤回，就看到姑父从楼上睡醒起来，景玉鸣连忙起身喊了一声“姑父早！” “哼，我说你家还真有意思，这个便宜还就占不完了，脸皮厚的可以，自己的家人都不顾不管。你回去给你爸说，我们自己还有老人要照顾，已经仁至义尽，后续别再送到这里来。不要说我没良心，你们家再无动于衷我只能断亲了。”姑父说完就去后院厨房吃饭，动静那是大的在前门都听得到。 景玉鸣深吸一口气，拿着车钥匙，走到门口和姑妈打过招呼就把摩托车启动出发离开，听着身后姑妈的叫喊声，他头也没回一个。 既然无法沟通，就还是不要强求自己留下，以前是奶奶在这里，只能忍着留下，现在既然奶奶不在这里，那就找个借口离开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做法。 离开后，大姑父嚷着让姑妈去做饭他吃，姑妈没有理会，本来顾客就多，没人帮忙，加上刚刚把景玉鸣给轰走，哪有什么心情做饭。 大姑父可不管这些，持续的骂骂咧咧，把钱箱子的钱拿走，还在家扔东西，很多顾客看到这样子，就离开了换一家买。 姑妈也忍不住，和他开始大吵起来，也在家扔东西砸东西，然后门面也拉下去，一个人在后面菜园子去。 当然，这些景玉鸣不知道，他在路上又买了两条烟和水果，咆哮的摩托车声音，飞驰在蜿蜒的山路上。那一刻他心中的怒火终究还是被秋风凉意给吹灭，两边光秃秃的白杨树快速后移，沙石四溅，犹如内心的杂质剔除，好不痛快。 下午两点左右，灰头垢面的景玉鸣提着烟和水果进了小姑妈家。小姑妈在门口喂两头牛，小姑父在外打麻将去了，景奶奶则在门口躺着晒太阳，看到景玉鸣来了，奶奶都开心的流泪，距离上一次一别有一个月之久。 小姑妈过来接过东西，知道景玉鸣还没吃饭，她去厨房弄了一碗鸡蛋面给他吃。吃后，三个人聊天一会，景玉鸣就牵着水牛去山坡上吃草，直到天黑听到小姑妈在村头喊话吃饭声音才牵着老黄牛回家。 “姑父好！”景玉鸣把水牛篾在牛栏后，看到小姑父正愁眉苦脸的抽着烟，他连忙笑着过去问好。 “好啥好，烟是你带过来的？还知道我好这口，输的也值得。”他猛吸两口，然后走进去拿起酒盅开始自顾自喝起来。 大家问着景玉鸣爸妈的情况，问着他哥姐的情况，问着生意的情况，就是没有问他的情况。不过读书差是出名的，大家都知道，所以也知道他去读高中就是为了混那一纸文凭。 景玉鸣也见怪不怪，一一回答着他们的问题，讲述了家人的一些情况，其实好多他也不知道具体的事，毕竟他待的时间也短暂。 酒过三巡，小姑父也开始抱怨起来，言语中透露出如果一直这样他们三家轮流照顾景奶奶，他家里就种点地，每年都有点入不敷出，人口这么多，吃喝花费也大，他们身体也不好，感觉已经力不从心。 潜在的意思很明显，他们这样轮流照顾好几年，没有给他们一点补贴，日常也不太看望一下，他们也厌倦了。已经完全忘记他家每年几千斤西瓜是谁帮忙卖出去的事，一切都是觉得理所当然。 小姑妈心知肚明，所以没让他持续说下去，不然卖西瓜就是他们自己去市区守着了，于是和他就开始吵起来，到最后姑父直接动手打她，景玉鸣都劝不住他们。 如果是陌生人，景玉鸣会毫不犹豫打进去，但是这是他的长辈，需要依赖的亲戚，哪怕当下出现这种境遇，他也只能忍，这些年就是这么苟且过活。 景奶奶在那里哭着喊着不让他们打，景玉鸣在中间劝架被打了好几次，直到连续几脚和几拳都打他脸上流血，他们才住手。景玉鸣也知道小姑父是故意而为的打他，也是让他把话给传回去。 那一夜，景玉鸣没有睡觉，听着隔壁小姑父的呼噜声，和姑妈辗转反侧的声音，他直到天快亮才迷糊起来。伴随着一声声鸡叫，村民都开始出工干活，小姑妈也起床， 撒稻谷喂鸡，扔草喂牛，然后架起劈柴烧饭。 景玉鸣时常怀恋锅巴粥，是真的喝不够，又香又甜，城市里替代不了这个土灶的饭，只可惜很久没有吃过，因为他四海为家，自爷爷过世后他就再也没有真正享受过在自己家开火做饭。 早上起来，景玉鸣把家里和院子都用竹扫帚清扫一遍，去厨房用木炭放在炉子里烧水，然后去把景奶奶的房间收拾整理，敞风，买的新衣服挂上，破旧的衣服就给扔了。 吃早饭期间，小姑父才起床，看到景玉鸣没有说话，自己端着碗到村中间石板上和村民吃饭聊天。 或许他对他们家的怨言已经到了顶峰，这次回去是要和景建国说一下这边的情况，不然也不利于景奶奶的生活。 吃饭后，景玉鸣帮着把厨房收拾完毕，又和景奶奶聊天一会，就到了离别时刻。他站起来和姑妈道别，景奶奶一直拉着他的手不放，直到看着自己把景玉鸣手腕都捏红了才松开。 他含着热泪骑着摩托车决绝的离开了这个山村，一直就是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了，家里从以前的香饽饽变成如今的过街老鼠一般，被亲戚看不起，看不上，一路胡思乱想，一路狂奔如画，来到镇上已经快到中午。 今天是回校的日子，他还有一件重要事没完成，于是在路边随便吃了一点，他途中加满油没有任何停歇就赶路去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