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帝见他没有排拒之态，更是心中欢喜，忍不住道：“朕曾见过天师所给的钢刀，无论是坚韧处还是锋利处，均非寻常铸物可比。朕将之交给本国铸师，他们也是无不惊叹于这等巧夺天工之物，自认无法铸出。天师，不知那些宝刀身上可有什么窍门呢？”</p>
这个事他心中盘桓已久，向陈言购买兵器和战甲，不但耗资巨大，而且后期的维护和更换都是大问题。</p>
但如果能掌握铸造的窍门，到时候大辽就能自己造出，便不需要再依赖他人。</p>
陈言微微一笑，端杯就唇，轻轻啜了一口，道：“辽帝认为，一国之强，强在何处？”</p>
辽帝没想到他会把话题岔到这上面，呆了一呆，露出思考之色，过了一会儿才道：“当是守则无人敢进袭，攻则无人可抵御。”</p>
陈言哑然一笑，道：“大楚在辽帝眼中，是否强国？”</p>
辽帝毫不犹豫地道：“自然是强国。”</p>
陈言再问道：“大辽想像大楚那么强吗？”</p>
辽帝两眼放光地道：“自然是想！”</p>
大辽也算是强国，但无论是体量还是国力都比大楚差了几个档。试想，若大辽和大楚相当，像大金这样的周边小弱国，岂敢对大辽无礼？</p>
陈言追问道：“若有朝一日，大辽真如大楚般强盛，敢问辽帝，是否会对外侵掠，强夺别国土地和百姓呢？”</p>
辽帝登时语塞：“这……”</p>
他要说大辽没有那心思，也得人信啊！</p>
须知大辽是夷族，生活方式就以掠夺猎狩为主，真要有那么一天，只怕会比大楚还要穷兵黩武，对外侵略的心思更强上十倍。</p>
但这话他总不能明着回答吧？</p>
毕竟，大周和大辽是邻居，后者若真要侵略，前者首当其冲。</p>
陈言淡淡地道：“一国若强，必生野心，此乃千古不变之理。所以辽帝觉得，陈某是否该助大辽成为另一个强楚呢？”</p>
辽帝一时哑口无言。</p>
陈言饮尽手中的酒，轻轻放在桌上。</p>
辽帝一颤回神，连忙再为他斟满一杯，心里大感沮丧。</p>
看这意思，对方是不可能将铸造的机密告诉自己了。</p>
但这事说来也怪不得对方。</p>
当初大周积弱，而大辽强盛之时，后者屡屡侵袭大周北境。</p>
所以对方的戒惕之心，实是有情可原。</p>
“皇上圣明，自然明白我的意思。”陈言轻描淡写地道，“如今六国共盟，我大周必竭尽全力，与诸国共御强敌，但其他的，还是顺势而为罢。若有朝一日，你我能做到两不生惕，再论这些无妨。”</p>
“天师所言甚是，是朕莽撞了。”辽帝没有被低落的情绪困锁太久，随即便展开紧锁的双眉，笑道，“朕便以此杯，向天师致歉，请！”</p>
回到大周号上时，已是黄昏。</p>
夏蓬和宋拙的事做了机密处理，所有知情者均被严令不可外泄，是以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发生了这事，一切一如平常。</p>
陈言和唐韵到了船上，后者望向远处的百姓，感叹道：“黎民何辜，蒙受此难。”</p>
大楚事败，加上六国结盟，可以想见，未来大夏、大梁和大晋将成为抗楚的第一线，到时候此地的百姓，将不复如今的安宁生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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