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礼尚往来

何思远家所在的村叫何家湾村，何家湾村依水靠山，风景秀丽。 何家湾村有一百多户人家，有大半都姓何，村长何小富家，村会计何小财家，和何思远家都是同一个曾祖父，没出三服的血亲。 中午，何小富一回到家，就看到家里多了一条十几斤重的大红鲤鱼，他从自家老娘那里，得知是何思灵和何思远姐弟俩钓到的后，就暗自琢磨起来。 何家湾村门口，就有一条大江秀水江。 在这个缺衣少食，又逢天灾的艰难年代，家家户户都在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天天都是半饥半饱的吊着命。 看着家门口的秀水江，何家湾的家家户户，都动过心思，想要去弄些鱼来吃，好好改善一下生活。 村里的每个人绞尽了脑计，想尽了办法，他们用细麻绳织网捕鱼，用缝衣针做钓钩钓鱼，砍竹子编大竹笼去按鱼…… 却不想，一个个村民都是把时间耽误了，鱼却没弄到几条，渐渐的，也就没人再去打秀水江里鱼的主意了。 何小富是一个合格、称职、有责任心的好村长，一听到自家侄儿何思远能轻轻松松的钓到大鱼，他就忍不住的想到村里面，那一个个面黄肌瘦的村民。 今年又是天旱，为保住村里的稻田，所有人都饿着肚子，拼命挑水浇灌稻田。 吃饱饭后才会有力气，有了力气，才能挑更多的水保住稻田里的水稻。有了更多的力气，就能挑更多的水，让地里的玉米和红薯，也能更加茁壮的成长。 一想到这些，何小富就再也坐不住了，他立刻提了一瓶酒，大步流星的向何思远家走去。 出门后，又遇到同样提着酒的何小财和李重山。 这年头，人们都十分淳朴，讲究一个礼尚往来，一条十几斤重的大鱼，已经是非常大的重礼了。 何小财和李重山都是满心感激，自然要提着酒上门去郑重道谢。 正午一到三点，是一天中最炎热的时候，村里就安排，村民下午三点后才出工，何小财他们也就有时间，好好的敬老爷子何大山一杯酒。 一路上，何小富把自己的想法，毫无保留的告诉了何小财和李重山，三人在商商量量中，也统一了思想。 这不，何小富他们到了何思远家后，也不客气，大大方方的就受邀坐上了饭桌。 白玉兰树下，大圆桌上，简简单单的就摆了三大盆，两大盆鱼和一大盆野菜玉米粥，还有两碗小葱糊辣子蘸水。 何小海还没回来，刘红梅专门给丈夫留了一大碗鱼。 何大山、何小富、何小财、李重山和何小军面前，都摆着一个大瓷碗，碗里斟满了红高粱酒。 闻着一旁爷爷的碗里面，扑鼻传来的浓浓酒香，何思远忍不住悄悄的咽了咽口水，这前世的酒瘾，怎么还遗传到这辈子来了。 唉！ 可惜自己身体太差，要不然，何思远一定会光明正大的向爷爷讨一碗酒来喝。 一大桌人，谁都没注意到对美酒垂涎欲滴的何思远。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两大盆鱼肉吸引住了，只见那雪白的鱼汤里露出大块的鱼肉，青翠的薄荷，米粒儿一样的葱花。 老爷子何大山一脸自豪的说道：“小富，小财，重山，别客气，咱们先吃鱼，再慢慢的喝酒。” 一时间，所有人的筷子，都向早已相中的鱼肉夹去。 何小富夹了一块鱼腰，放进嘴里，轻轻一呡，鱼肉就松散开来，没有一丝儿的鱼腥性，只有淡淡的薄荷香和鱼肉的香甜。 顿时，何小富忍不住的惊叹道：“这，这鱼肉怎么这么好吃！” “那是！” 李春霞一脸骄傲的说道：“这可是按照我家乖孙孙的亲自指点，一步不差的煮出来的鱼，当然是绝世的美味。” 何思远也接着笑着道：“小富伯伯、小财伯伯、重山叔，你们试试，把鱼蘸蘸蘸水后再吃，那会更加的美味。” 老何家的孙子天生就是个病秧子，也天生就是文曲星下凡，看书识字，过目不忘，这在附近的几个村子里，那都是远近闻名的。 何小富心里感慨着，一面夹了块鱼去蘸蘸水，一面笑着道：“小远，这些都是你从书里学到的知识吗？” “是的，小富伯伯，书里的学问可多了，包罗万象，天文地理，医卜渔猎，只要你认真钻研，什么都能学得到。” 何小财也感叹道：“这读书识字做文章，也是要看天赋的啊！我多少也读过几年书，那时，想要弄懂一篇文章，我可是花费了不少时间。” “是啊！” 李重山蘸了一块鱼，美美的吃下肚后，才无比的感慨道：“就像这沟里河边，遍地都生长着的薄荷，如果不是小远从书上看到，谁又会知道，用这薄荷煮鱼，会这么的好吃呢！” 大家一面说着，一面端起酒碗，喝着火辣的烈酒，吃着鲜美的鱼肉，气氛立刻变得热闹起来。 酒过三巡后，何小富想着心中的正事，不由得带着一脸的期盼问道：“小远，你今天钓到这么多的鱼，也是从书里学到的技巧吗？” 何思远早早的就已经猜到，在村里德高望重的村长，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他一本正经的说道：“小富伯伯，技巧是有的，但若全靠技巧，是钓不到这么多鱼的。” 我就说吗！这世间哪会有什么神奇技巧，能竿竿必中，想钓多少鱼就钓多少鱼。 何小富心里嘀咕着，更加好奇的问道：“那小远，你能不能给伯伯说说，你到底依仗了什么秘诀，才能钓到这么多鱼。” 见村长打破砂锅问到底，何大山立刻就不依了，自家孙孙的秘诀，怎能外传呢！ 这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这江湖中，民间里，隐藏着的那些能人奇士，更是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那其中善长捕鱼捉鳖，打猎下套的，也不在少数，每一个都有着自己独特的秘法和经验，那都是一辈传一辈，传子不传女，代代传下来的，是能在饥荒年代，轻轻松松吃饱饭的绝活。 这样神奇的绝活，那是能外传的吗？ 想着这些，何大山心里虽恼怒，面上却不露出一点声色，依然笑着道：“小富，来，陪叔喝一杯，几个小屁孩瞎折腾，钓到几条鱼的事，有什么聊头。” “还是我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来得痛快。” 何小富能当上一村之长，自然不是愚蠢之人，听话听音，哪里能不明白，这是自家老叔不高兴了。 若是不听劝，硬是要弄个水落石出，只怕自家老叔会拿出当长辈的威风出来，毫不留情的把他们打骂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