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说了……” “她只是一时找不到疏解……” “她应该怎么疏解?”男人激动地反问道:“品尝美食就是她最大的乐趣,可是你这也不让她吃,那也不让她吃!” 女人的双眼红通通,她歇斯底里地吼叫:“你不要一出了什么事,就全都怪在我的头上,琳琳她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让她减肥这件事,难道你没有同意并参与其中吗?” 刘父被问的哑口无言,“可……”可归根究底,还是你逼我做的这一切! “你是不是觉得是我逼你做得这一切?”女人像是会读心术般,猜中了男人内心的想法。 刘母双手握在一起,轻轻地相互摩擦,嘴里继续说出冰冷的言语:“懦弱的男人,任何时候都只知道找借口。” “你……!”男人被戳中痛处般,呼吸变得急促,即使他有一万句狡辩的理由,可是当下的情形,只要他说出来,反而成了妻子最有力的佐证。 刘父气恼地把头偏向一侧,他的沉默让刘母心情大好。 女人吵赢之后,脸上的神情变了变,一改刚刚咄咄逼人的语气,她在丈夫的身边坐下,先是轻轻地叹口气,继而从后环抱住对方的腰身,语气轻柔地说道: “好了……”女人开口便带了哭腔,“都是我的错还不行吗?” “我为这个家付出多少……都是心甘情愿,我就是难过老公你不理解我。” 病房里的气氛陡然发生了转变。 男人扭过头,深深地看着妻子,良久才从嘴里冒出一句,“真拿你没办法。”他眼神里满是无奈,看了眼病床上的刘泽琳, “今晚打开女儿房门的那一刻,我想想就觉得喘不过气,她怎么能下得去手?而且她还一脸无所谓地样子,像是不知道疼……” “女儿减肥的事我可以听你的,因为肥胖本身就是一种疾病,可我也反省了一下,的确是做得有点过分,等她这次康复后…… 不,从现在这刻开始,我们谁也不能逼着女儿减肥。 等她高考完上大学,我们利用最后一个暑假的过渡期,重新制定减肥计划,而且要充分尊重女儿的意见。” “不就是胖了点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丈夫的话让女人大吃一惊,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不……不行! 不能让他掌控事情的走向。 不能让女儿的减肥计划搁置,这一搁置可不是十天半个月的事情,而是整整三年!而且一旦女儿离家上大学,对她的掌控就会变得更加不可控。 刘母顿时有了危机感,看着丈夫假装柔弱地说道:“老公,话不能这样说,琳琳的体重好不容易下去一点儿,现在放弃实在是太可惜了,琳琳她还小,不知道社会的险恶,如果我们作为父母也不替她谋划的话…… 等将来她走向社会,肯定会被更多人歧视。” 话说到这里,女人手上的力道加重,故意将嘴里的热气呼在男人的脖颈处。刘母在心中暗暗得意,按照以往的经验,丈夫很快就会对她心软。 不料,这一次刘父一改常态,虽然他已经将女人的谄媚信号全部接收,但脸色也并没有什么变化,冷淡地说道: “你别说了,这一次不能听你的。” 刘父说完,挣开妻子的怀抱,起身到病床的另一边坐下。 …… 刘母气得头皮发麻,她也装不下去了,也不想再跟这对天杀的父女共处一室,索性摔门而出。 女人躺在自家卧室的床上,辗转反侧。 第二天一大早。 刘母回到医院,两手各拎着一大兜早。 女人在病房门口深吸一口气,做足心理建设后,推门而入。 看到病房里多了一个人,刘母的瞳孔瞬间放大,当她认出那人是谁时,下意识就想逃。 三姑婆怎么会在这儿? 女人拼命给丈夫使眼色,奈何对方压根儿不拿正眼瞧她。 她又看向病床上的刘泽琳,女孩低着头,胖乎乎的肉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三姑婆,你怎么来了?” 对方是刘母最讨厌的婆家亲戚,当初她和刘父结婚时,三姑婆总是对她挑三拣四,仗着自己的长辈身份,处处针对她。 三姑婆横眼看了刘母一眼,下巴高高地抬起来,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 “琳琳的伤是怎么回事儿?你是不是虐待她!” 刘父这时才有了反应,急忙解释道:“三姑婆,不是你想得那样……” 三姑婆:“那她这伤是怎么来的?” “是我自己摔得。” 刘泽琳把头蒙进被子里,“我现在需要休息,你们有什么事出去说。” 老人家听着孙子辈儿的刘泽琳赶她走,气得直哆嗦,“这就是你们教的好孩子!”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刘父伸手想要阻拦,不料对方一个眼神杀过去。 “我知道在你们眼里,我是个外人,不管我说什么你们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老人家说完,迈着矫健的步伐,挺着腰板从刘母面前走过。 等三姑婆离开后,刘家夫妻俩陷入巨大的恐慌中,只有病床上的刘泽琳无动于衷,默默地吃着包子。 刘母和刘父的目光在半空中相触,接着两人不约而同地起身,留下女儿一人在病房。 “老公,你说怎么办啊?”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你不是不知道三姑婆的德行,要不了一天,所有的亲戚都会知道琳琳住院的事。” 刘母的额头上冒出黄豆般大小的汗珠,她当然知道三姑婆的嘴碎,喜欢在背后嚼舌根,还总是添油加醋。 俩夫妻在走廊尽头的窗户旁,商量半天也没个头绪。 就在这时,刘父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刘母看着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替丈夫狠狠地捏把汗。 男人按下接听键,“爸……” 电话那头:“……” “好的,知道了。” 见丈夫挂断电话,刘母急忙凑过去,“咱爸说什么了?” 刘父扭头看她一眼,“让我们俩晚上过去一趟。” 嘣! 女人脑子里的一根弦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