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民满脑子浆糊一般,等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李妍妍正满脸泪水的坐在门口,一旁弟弟也趴在她腿上哭,周围邻居都在旁边劝。 李鸿民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问道:“咋了?妍妍,小浩,你们怎么了?” 李妍妍看见大哥回来,哭着抱着李鸿民道:“哥,我就进去烧个饭的工夫,咱们家菜地就被人祸祸了。” 李鸿民这才看见,原本家里开的那一分地里,已经冒头的春萝卜,菠菜,春大白菜都被祸祸的不成样子,苗头被打断的,被挖出来的,眼看着都活不成了。 李鸿民一怔,脸上怒色浮现,骂道:“哪个狗日的,这样糟蹋东西,有事冲我来啊!冲我来啊!” 有邻居叹息道:“刚才看到几个年轻人从这过,我们也没多想,然后就看到菜地成这样了,这些人……造孽啊!” 李鸿民紧紧抱着弟弟妹妹,心里悲愤到了极致,只能先把两个小的拉进屋,老娘只听到外面吵吵,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见兄妹三个进来,就问。 “鸿民,外面怎么了?吵的厉害?我好像还听到有人哭。”老太太问道。 李鸿民担心母亲的身体,连忙拦住弟弟妹妹,开口道:“没事,外面小孩打架,已经拉开了。” 老太太笑道:“这些小崽子,一个个的,都使不完的猴劲,小浩,你可不准欺负人家。” 小浩看了一眼大哥,然后默默点头,回身擦掉脸上的泪水,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不是什么可喜的事情,而是可怜。 中午吃饭的时候,老娘,妹妹,弟弟碗里的饭少的可怜,就李鸿民碗里真是满当当的,越是这样,李鸿民心里越是愧疚,家里变成这个样子,说到底还不是自己没用。 想到这里,李鸿民也不再纠结,别的且不说,得先让家里人吃饱啊! 把碗里的饭分给弟弟妹妹,不等老娘阻止,李鸿民就道:“娘,我不饿,而且晚上有几个朋友请我吃饭,我空着肚皮去蹭饭,哈哈!” 晚上,月亮升到头上,李鸿民从废墟里翻了出来,家里就一间小屋还算完整,李鸿民回来收拾了下废墟,拿一个倒下来后,形成倒三角后,暂时就窝在里面,准备等过段时间,天气暖起来了,再修缮一下。 此时李鸿民手里拿着个编织袋,悄默默的从门口走了出去,一路直奔机电厂,犯法犯法,但先得让人活下去才能守法,而且李鸿民寻思,这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们不要的了,我捡回去活命,还不行么? 到了机电厂,硕大的月亮照的地上跟打了路灯一样,虽然视线还是有点暗,但不耽误走路,也不耽误分捡东西。 来到北院子丢弃垃圾的地方,李鸿民看了眼时间,一点十分,巡逻的人刚过去,按照保卫科朋友的说法,早上六点之前,这都是安全的。 从北院子的院墙翻进去,李鸿民开始在垃圾堆里寻摸了,这些都是厂子平时丢弃的垃圾,但垃圾里面,多多少少会有点值钱的东西。 你还真小看了这个时代的废品,那玩意真不便宜,比如一斤废纸就能卖6分钱,废铁大概一毛二左右,塑料两毛八,铝分生熟,生的八毛左右,熟的一块三左右,要是运气好能搞到铜,黄的三块左右,紫杂铜更是能卖到四块左右。 当然了,东西之所以贵,是因为它少啊! 这个时代谁舍得浪费,一张纸,一个牙膏皮都是有用的,等过些年允许私营了,不是还有人挑着担子,走街串巷的喊嘛。 喊啥? 乌龟壳,老鳖盖,牙膏皮子换火柴。 这些可都是宝贝,谁家也不舍得扔,那都是要攒起来换生活用品的,更别说让你捡破烂捡了,那捡的是破烂么?那捡的是钱。 李鸿民心里也犯嘀咕,但他以前就是机电厂的,知道总有些工人干活毛手毛脚,毕竟是公家的东西,信手一扔,肯定不会多,但绝对会有,也不求挣多少,一晚上能捡个几毛钱,至少能裹住一家人吃喝,要是运气好,捡个块八毛的,老娘也能拿点药。 翻进院墙,李鸿民就开始翻捡起来了,别说,他运气还真不错,很快从一堆垃圾里面,翻出一根电缆头,这玩意是厂里做电缆后切下来的废头子,断面很短,但要是拆了,说不定里面能拆除几钱铜丝来。 李鸿民身壮力不亏,把随身携带的小刀掏出来,顺着电缆,一刀就给皮划开了,露出里面的铜丝。 李鸿民神色大喜,这铜丝不老少,抽出来后沉甸甸的,多了不少,二两肯定是有了,这等同于至少六毛钱到手了。 把铜丝卷起来塞进编织袋里,李鸿民继续翻捡,这越翻越高兴,铅驼子,铝板,铁链,好家伙,东西是真不少。 等李鸿民又翻出一块开关里面的铜制插件后,脸上不由露出诧异之色,而后心里一紧,不对劲,这太特么不对劲了。 机电厂再有钱,也不能这样造,哪有这些值钱的东西往垃圾堆扔的,这事有问题。 想到这里,李鸿民把编织袋往肩膀上一甩,然后直接向着北院墙跑去,可身后这些东西重啊! 李鸿民翻身上院墙的动作慢了半拍,好不容易上去,就看见院墙上一道手电筒的光,冲着脸照了下来。 李鸿民心里暗道不好,也顾不上编织袋了,顺手甩掉,就想翻身过墙,只要让自己上去,自己就有信心冲出去。 可就在此时,一左一右,两股力量袭来,硬生生把李鸿民从墙头上打了下去。 李鸿民轰然倒地,此时手电筒的光线挪开,他这才看到面前已经站了十几号人,其中大部分是机电厂保卫科的人,剩下还有几个穿着流气的年轻人。 “刀疤头是吧?劳改没蹲够,我看你这一袋子东西,多了不少,大几十有了吧?你蹲过劳改,自己算算,这些能判多久?”带头的人笑眯眯的说道,而他身边站着的,正是白天给李鸿民指路的熟人。 李鸿民也不是傻子,哪里还能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此时脸色煞白,可谁知道那流里流气的年轻人却开口笑道:“不过我这人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喜欢给别人机会,自我介绍下,我叫梁烨,机电厂厂长是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