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敏,申时行二人走在后面,而张居正,海瑞二人便是并肩而行,走在前面。</p>
起初的时候,两人一路无话。</p>
等到张居正马上要到内阁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p>
”海都御史……“</p>
海瑞闻言,也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看向张居正。</p>
“这世间啊,不是非黑即白,一条鞭法之推行,乃是为了大明社稷之长远,若不先使社稷富强,又何来余力顾及百姓,你可知,今日你在乾清宫中说这些话,对我大明,哼,影响深远啊……”</p>
面对张居正的发难,海瑞是丝毫不惧,当然,在嘉靖年间,他连皇帝老子都不惧,当然不会此时的张居正了。</p>
“首辅大人啊,此言差矣,民乃国之根本,社稷之根本,若不顾百姓死活,国家又岂能长久富强,社稷又岂能安于泰山,孟子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大明正统年间,于谦于少保,便已在奉天殿中,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振臂而出,百姓之福祉,当为首要考量……”</p>
张居正听着海瑞的话,只是微微摇头:“海都御史,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如今的大明不是你眼中的大明了,也不是于少保在的正统年间了,此时的大明内忧外患,若不先整顿财政,增强国力,如何抵御外敌?又如何解决诸多难题?在我看来,只有社稷强大,才能解决很多事情……”</p>
张居正说的也是实情,所以,他迫不及待的为朝廷续命,在现在这个时刻,实际上两人都没有错。</p>
“首辅大人,若在推行新法之时,一味追求国家富,社稷强,而不顾百姓之苦,必将激起民怨,‘民惟邦本,本固邦宁。百姓若不安,国家又岂能安宁?”</p>
海瑞从头到尾,跟张居正说的每一句话,都把百姓放在首要位置,让张居正怎么辩,也辩不过。</p>
张居正神色严肃:“治国理政,需从大局出发。若只着眼于百姓一时之苦,而不顾社稷,那才是真正的短视……“</p>
“依着阁老的意思,便是为社稷而苦百姓……”</p>
“为了社稷,只能先苦一苦百姓了。”</p>
原先还在心平气和跟张居正辩论的海瑞,在听到他的这句话后,立即翻脸爆发了。</p>
“你为内阁首辅,承蒙皇帝陛下信任,手握大明臣子最大的强权,那么多的乡绅恶霸,那么多的藩王将军,你不想着从他们身上下功夫,你一直想着苦一苦百姓,百姓怎么了,任劳任怨,本本分分,就活该吃苦,若是有一日,百姓们被逼迫的背井离乡,成了流民,造了犯,让他们来颠覆我们大明朝的社稷,才如我们首辅大人的愿吗?”</p>
海瑞的话,几乎是吼着说出口的。</p>
而跟在身后的申时行,张学敏两人在这个时候,听的清清楚楚,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只能各自叹息。</p>
“海瑞,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p>
“我知道……”</p>
就在两人争论得激烈之时,忽然一阵狂风刮起。甬道中的灯笼被吹得摇曳不定,众人的衣衫也被风吹得猎猎作响……</p>
狂风过后,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但两人的心情却无法平静下来,海瑞此时紧握着拳头,而张居正也是一脸严肃……</p>
两人互相恶狠的看着对方,仿佛他们是仇人。</p>
许久许久之后。</p>
张居正闭上了眼睛,长长的叹了口气:“海都御史,你赢了,可是我大明的社稷,要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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