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庙里一定会发生一场你死我活的圣人之战。</p>
顾白水知道，老和尚也知道。</p>
他俩在洛阳城的雨夜结仇，今天只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这里。</p>
于是……老和尚就给顾白水泡了壶茶。</p>
他俩保持着礼貌和风度，走到了院子里的石桌旁，然后对立而坐。</p>
“大师，咱们丑话说在前头。”</p>
顾白水接过老和尚递过来的茶水，顺便点了点头道了声谢。</p>
“我不会放过你，你大概率就死在这座神庙里了。”</p>
“昂，行。”</p>
老和尚眼皮都没眨一下，呼噜噜的喝了口茶，然后吐了口茶叶。</p>
“呸~没沏开，再等等。”</p>
顾白水听从建议，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略有疑惑的抬眼问道。</p>
“那大师，你不怕死吗？”</p>
老和尚摇了摇头：“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不怕死呢？”</p>
“死生亦大，虽有古人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但我还是更相信另一句话。”</p>
“什么话？”</p>
“好死不如赖活着。”</p>
老和尚摇了摇茶水，微微沉默，然后无奈的笑了一下。</p>
一片落叶掉落枝头，被凌冽的寒风吹到庭院角落的土堆里。</p>
“可我的确要死了。”</p>
老和尚抬首，目光平静安宁，如是说道：“即便你今天不来，我也没剩下多久可活了，十天半月，没什么差别。”</p>
“寿元将近，这是天道轮回，死在你手里，还是寿终正寝，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区别。”</p>
顾白水闻言安静了许久。</p>
他看着老和尚苍老年迈的面孔，没想到他会这么平静的接受死亡。</p>
不过下一刻，老和尚又突然反悔了。</p>
他迟疑的看了眼顾白水，认真问道：“死在你手里会不会太痛？”</p>
“我这一把老骨头受不起折腾，还是被阳光晒死这种方式，更体面自然一点。”</p>
顾白水愣了一下，想了想，笑了笑。</p>
“那不会，大师，杀人这方面我是专业的。”</p>
“您放心死，只要不反抗，保证会死的很安详很体面。”</p>
老和尚从顾白水的言语里听出了一丝别样的意味，他若有深意的眯了眯眼睛。</p>
“这么说，在我之前已经有不少人被你找上门了？”</p>
“嗯，挖好了坟，填好了土，他们都在地下等着大师你。”</p>
老和尚摆了摆手：“死就死了，你这么说还怪瘆人的。”</p>
“还是聊一聊你的病吧。”</p>
老和尚说完这句话，庭院就突兀的寂静了下来。</p>
滚烫的茶水往外渗出蒙蒙白雾，顾白水眼帘低垂，沉思了许久后，说出了这样一句话。</p>
“大师，你听说过……强迫症吗？”</p>
“强迫症？”</p>
老和尚愣了一下，表情愈加古怪：“这也算是病吗？”</p>
“当然。”</p>
顾白水眼神平静，木然说道：“我师傅说，世间万物都有病，只不过有的病在脚趾盖上，有的病在灵魂里。”</p>
“但不管病在何处，严重到一定程度之后，都可能……万劫不复。”</p>
老和尚若有所思，问道：“所以你的强迫症很严重。”</p>
顾白水点了点头。</p>
“严重……很严重。”</p>
老和尚有些好奇：“严重到什么程度？”</p>
“我没办法给你解释。”</p>
顾白水略微沉吟，抬眼说道：“但或许这么说，你可以理解个大概。”</p>
老和尚表情认真，俯首倾听。</p>
但他没想到的是，顾白水短短的两句话就让他措手不及。</p>
“人族的历史上有很多聪明人，智慧超群，通晓天算，他们承载了人族文化绘卷的传承，也是历史长河里最高的浪花。”</p>
“数不过百，我是其中之一。”</p>
